那些说辞，步天何其熟悉，是师祖斥责时，曾搬出来说教他的言论。

其实只要稍一想就能发现这其中的漏洞，重瞳一族入世本就是个双面的结局，好或坏。

而师祖和他们在根本试都没试之前就先入为主地带入了坏的结局，由此得出重瞳一族不被苍生需要的结论。

但若是有人因为好的卦象而存活下来了呢？因为有了盼头而朝着有光的地方生长呢？

这些可能性他们也同样没想过。

重瞳一族到底会不会被苍生需要，被天下需要，应该交给苍生去评定，而不是光凭想象决定。

步天疲惫地合眼，他靠在床沿上，手指轻磨着龟壳表面的凹凸不平。

……

“小天卜卦这么准呀？那你也给白七算算呗？”

记忆中身披狐裘的少年柔和地笑着，一看就是温养出来，不谙世事的贵公子。

“哈哈哈哈……白七你就别一天天地说教小天了，不就是一串糖葫芦嘛？我又不缺那点银子。”

“诶，小天等等，这东西外面还有一层纸包着呢，不能这样吃！”

少年将手中的面皮摊开，抹上酱料，放入鸭肉与葱丝，然后将它裹起来放在步天手上，期待地看着他：“尝尝？”

“唔！好吃！！”

“嘻，好吃就对了。”

“银钱的汇算是这样的……”

……

当初步天出山，对尘世一无所知，是吴锡教他如何认识这个世界。

一些在世人看起来十分基础的东西，吴锡会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忧心于他的身体状况。

知道他爱美食，每次出山的时候，吴锡都会寻来几样不同口味的菜品，给他讲这些小吃的由来，跟他说这世间百态。

可以说步天对于尘世的喜爱，对于天下的向往，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吴锡。

“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们三个一起结伴行走也不错，说不定还能闯出些名堂呢。”

吴锡曾经如是说。

步天惶然地睁开眼，面前空无一物，他抬头看见褐色的房梁，他感到脸上有些湿冷，一摸，尚有余温的液体濡湿他的指尖。

“怎么办……”

“怎么办呀，锡哥……”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