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文明种群的边缘，叶剑兮发现周围的丛林有明显的栽培的痕迹。虽然说不上硕果累累，但是有着明显的秩序和针对性。

有毛茸茸的幼崽在这样的丛林里上下翻滚玩耍。突然看到了血淋淋的叶剑兮出现在视野之中，被吓了一跳。秦如儿搀扶着叶剑兮，在半空中一步步落下来。背后山影的轮廓有些狰狞，忽然之间那丛林之中就响起了几声嘹亮的哭嚎。

秦如儿凌厉的目光转过来，带着杀意。

叶剑兮带着狰狞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秦如儿的肩膀。在他指尖，有细碎的灵光洒落，细碎而又美好。叶剑兮感慨，生命之易碎而又美好。

“走吧。”，叶剑兮轻叹。他终究是不忍，就算不是同一个物种，叶剑兮心底里还是残存着些许仁慈和怜悯。

这样的文明在这样的丛林里，多么美好而又脆弱啊。就像偶然可见的一朵小花，娇弱得仿佛一阵风刮起就会把它吹没。然而它还是依旧倔强地生长着。

细碎的生命，美好的生命。透过灵种的视野，叶剑兮仿佛看见了它的飘摇而又磅礴。

秦如儿僵在原地，不愿意走。叶剑兮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这样的机会可不可多得。这样一个丛林里面范围有限的文明，多半没有特别强大的守护者。关键是，他们是数量众多的血食，是叶剑兮得到恢复的关键……

秦如儿不愿意走。她不觉得杀一群人和杀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她不觉得捕猎一个生命和捕猎一个文明有什么区别。秦如儿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天真的而又冷漠的。叶剑兮拉着秦如儿的手离开了。

确实没有区别。杀戮和捕猎会有什么样的区别呢？但是叶剑兮不乐意，这个理由够么？

秦如儿不服地看着叶剑兮。

这个理由够么？

倔强的而又任性的。仿佛叶剑兮才是那一个不懂得权衡的孩子。

秦如儿慢慢低下了头，这个理由完全足够。

何以用生存的理由强迫他去做不愿意的事？

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之后，叶剑兮大口咳血。他停了下来，抬头仰望着天空，眼神倔强。

秦如儿蹲在叶剑兮的身旁，仰望着他，一言不发。

如果就这么死去了，就算夺目如流星，也多么不值得！

秦如儿有很多劝说叶剑兮的话语，但她还是就这么仰望着叶剑兮，一言不发。

树叶在他身后层层叠叠，被风声吹动。秦如儿依旧看得见他头顶的天空，就那么薄薄的一层。

秦如儿不知道现在的心绪是怎么样的。她们，也可以因为不乐意的时候不杀！姑且称之为不理智的任性吧，但是秦如儿有再多反驳的理由都无从反驳。

“咳咳……”，叶剑兮挺直的脊背又弯曲了些许，他再度咳血。血里面有大块的肉，秦如儿认得出来，那是内脏碎片。

为什么？叶剑兮明明是劫体，何至于残破如此，难以恢复？秦如儿不理解，但是想起她曾经吸收的血雾里面的神体本源，她的内心中忽然有极度不祥的预感。

蝼蚁尚且偷生，他叶剑兮怎么可能言弃。

随着云飘来的叶剑兮眼底的一抹灰败，也随着云一起飘走。

叶剑兮站立了许久，他忽然伸了伸懒腰，血从还未凝结的伤口之中咕咕冒出来，像是忽然喷涌的泉水。

这突然的动静吧秦如儿吓了一跳。

叶剑兮转过头来，朝着她笑了笑：“撑不住了，我得找个地方先闭关去了，如儿，你帮我先看着些。”

叶剑兮此刻的笑很是狰狞，整张面容都是残破的。

秦如儿移开了眼，很是有些生气道：“谁管你！要闭关你就去，早些死了才好！”

叶剑兮染着血的手摸了摸秦如儿的脑袋：“可不要这么说，万一我真的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