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疯子!”
舒晚大吼了出来。
松元浑然不觉,他眉眼间的笑意不减,直接带上门,将舒晚和小姑娘关在了一起。
“疯子!”
舒晚用力拍打着门板。
全身蚀骨的滋味一波一波地涌来,她跌坐在门前,努力压制着体内想嗜血的冲动。
要是她咬了亲妹,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长姐。”
小姑娘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小小地喊了舒晚一声。
舒晚回头。
她似乎看不见小姑娘长什么样了,只能嗅到一股浓郁的血香。
“你也要吸我的血吗?”
小姑娘语气发颤。
“也?”舒晚茫然。
小姑娘咬着唇,胆怯道:“你吸了小双的血、爹娘的血、还有大哥的血……”
那天她吓坏了。
姐姐把家里人都咬了,她躲在角落强行逃过了一劫。
舒晚瞬时便瞪大了眼睛。
——原来她吃到的桃花糕并不是桃花糕,而是他们的血。
“小妹,你离我远点!”
“别过来!”
以前只是在志怪小说里看到“僵尸”这类的物种,没想到有一天,她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她不知道怎么惹上的松元,也控制不住体内那股嗜血的欲望。
舒晚难受地哭了出来。
小双虽然是她的丫鬟,但两人一起长大,堪比好姐妹。
她竟然、竟然下手咬死了小双,还吸干了她的血。
脑海里回想起那日,小双痛苦的祈求声,她就控制不住颤抖。
蚀骨的痛苦再次袭来。
自己就好像那种吸食大烟的瘾君子,行动完全不受控制。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小妹跟前,抓起她的肩膀,露出尖牙,想对着白嫩的脖颈咬下去。
“长姐。”
耳朵里传来小妹苦苦哀求的声音,“不要,不要。”
舒晚神志稍微清醒了点,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陌生地盯着小妹看。
随后,她大力地推开了小妹。
那种蚀骨灼烧心的感觉真的难受,她躺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难耐地呻吟着。
仅剩的理智告诉她——
不能咬,这一咬下去,就真的完了。
小姑娘听着舒晚凄厉的嘶吼声,她满脸泪水,主动将手伸了过去,“长姐,你、你咬我吧。”
舒晚愣住,顾不上身体的难受,定定地看着她。
小姑娘哭道:“反正爸妈都已经没了,但姐姐还活着,如果我的血能减轻姐姐的痛苦,那姐姐就吸我的血吧。”
小时候最疼她的就是长姐。
“小妹。”
舒晚握着小姑娘纤细的手臂,张了张口,牙齿在她幼嫩的肌肤上划开。
小姑娘闭上了眼睛,一副绝望但又坦然赴死的状态。
最终,舒晚还是推开小姑娘,用力地摇头。
不行的。
“长姐——”
蚀骨的感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烈。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丝理性被嗜血的冲动覆盖。
-
等松元过来捞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一幕。
舒晚让小妹撕开了衣服,将自己绑在了围栏上。
松元怒不可遏,他冲进来,解开了缠在舒晚手腕上的破衣服带子。他大力地捏着她的脸,几乎把她的脸捏到变形。一双漆黑的眸子瞬间变成了紫色,幽深诡异,“那天你答应我,要活着,要跟我在一起的。”
舒晚已经神志不清了,她真的很难受,但不想吸血。
她扯了扯唇角。
她是想活着,可是不想这么阴暗地活着。
“行。”
松元拽起她的手,直接将她拖出了房间,“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他将舒晚又拖进了另外一间房。
这间房是一小型的牢房,头顶上方有一块天窗。这会儿阳光照了进来,屋里很亮,最中间那块地方似乎也很温暖。
被扔进去后,松元就直接关上了牢门。
舒晚趴在地上,伸手去够了够阳光。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像是个人了,颧骨凹陷,唇角干裂,头发像是干枯的稻草一样披在身后,就连身上的皮肤也开始溃烂。
其实她就是一具有思想的尸体而已。
早就该腐朽破败了。
刚触碰到阳光,手指就传来了一股强烈灼烧感,皮肉也瞬间被烤焦。
“啊——”
舒晚低声尖叫着,她连忙缩回手,蜷着身躲在阴暗了的角落里。
她以前最喜欢阳光。
家里那只叫阿骁的小狗也喜欢。
她喜欢躺在竹椅上晒着日光浴,将阳光裹满身上每一处地方。阿骁就靠在她的脚边,也愉快地舒展开了四肢,尾巴还时不时地摇晃一下。
那时候真的好快乐、好惬意。
但现在、她喜欢的东西,却成了她最害怕的东西。
正午的阳光浓烈。
即便是舒晚躲到了一个小角落里,也能被一股热气蒸熏到。
一旦她碰到一点点阳光,就会被灼烧。
但这些并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她要忍受那股嗜血的渴望。
这间监牢里空无一物,松元是铁了心要熬她,连一只活的老鼠都没有给她留。
舒晚就这么坚持着。
她闭上眼,脑海里突然飘过了阿芙的身影。
阿芙是旧时代女性,身上是一个家族对一个女人的压迫。但她每次见到她时,她都很开心。
阿芙说:“晚晚,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若是有机会,我也能像你们这样活着。不过没关系啦,我看着你们活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我也开心。”
舒晚睁开了眼。
她让阿芙失望了,她现在活的还不如阴沟里的老鼠。
她抬头看着那抹阳光。
阳光很好,可她再也触碰不到了。
…
舒晚1被关在这间牢房里,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
她浑浑噩噩的,也不曾计算过。
“刺拉——”
牢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便走进来一身长玉立的男人。
男人走进来后,就站在了阳光下,周身的光渡在他身上,耀眼极了。就如同那晚海盗来袭时,他突然出现,救了她的命。
舒晚费力地睁开眼,看向了他。她唇角微启,因为声带撕裂,她已经不能完整地发出一句话了。
“你、不怕、阳光吗?”
男人听懂了她的话,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她,“不怕。”
他停了下,继续说:“等你像我这么强时,就不怕阳光了。”
舒晚眼睛微微一亮。
她许久未吸血,幽绿色的眸子也变得灰白。
男人抓住了她眼睛里的亮光,“现在饿了吗?”
舒晚点头。
男人:“要吃东西吗?”
舒晚继续点头。
男人压低声音,笑了出来,眼里甚至得意,“好。”
他想起自己生前养的一只鹰。
那鹰也是如此——
不肯屈服他,也不肯低下头来。
但再烈的鹰,也会有熬不住的时候。
舒晚也一样。
迟早她会受不了痛苦,而选择向他求助。
他在上位多年,早就学会了御下的本事。
男人没再多言,径直离开了牢房。没过多久,他再次折返回来。
舒晚看了过去,发现他手里还提着一人——
那人正是在轮船上想对她行侮辱之事的海盗。
“午餐,慢慢享用。”
男人优雅地颔首,带上门出去。
舒晚看着海盗,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她要活着。
活着才能变成阿芙最想要的样子。
“不要不要。”
海盗往后退,满眼恐慌地祈求她:“求求你放过我一马吧,求求——”
舒晚没理他,而是拽过了海盗的衣服。
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
不顾海盗的挣扎,舒晚亮出了尖牙,朝他露出的脖颈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