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究竟是真从鬼市走了一遭,还是我做的一个梦?
我无力的靠着门边,一滴委屈的泪滑落。
水德,五百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等的实在太久了。
我不怕等待,我只是怕忘记了你的样子,我怕在人群中认不出你,我怕再次错过你。
我陷入了一场极为伤情的梦中。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时,思摇已经回来了,她一把拉起我道:“外面阴风这么大,你坐在门口吹风不嫌冷吗?”
我锤了锤还有点迟钝的脑袋道:“我坐那儿醒醒酒。”
“又喝酒啦!”
“昨日中元节嘛。”
“奥,那我还是赶迟了一日。”
“你父亲怎么样了?”我问道。
思摇将手中的包袱甩在桌子上,无奈叹气道:“他的灵识受损严重,还需些时日才能醒来。”
我点头。
“对了。”她打开包袱道:“这是二叔让我捎给你的珍珠,他说这颗是今年蚌园产的最大的一颗。”
我走过去拿起来瞧了瞧,果然又大又漂亮,珠质细腻,闪着淡粉色光泽。
看着珍珠,我的记忆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但是却并不真切。
思摇接着道:“无忧,二叔说,明年最大的那颗就不能送你了,他要留着给西海公主做聘礼的。”
我点头,“奥,思摇,你把这颗换上吧。上一颗挂久了都有点蒙尘了。”
思摇边挂边道:“无忧,你整日收集这些珍珠做什么用?”
我呷了口茶,坐在桌边托着腮道:“因为我答应一个人要送他一颗最大的珍珠。”
闻言,思摇默然,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一整日,我都心思不宁,总是在有意无意回忆昨晚的经历。
而无忧渡的生意也难得冷清了一日。
思摇坐在门口摇椅上,晃着道:“无忧,今日真是清闲呀。看来阳间的日子过得不错,那些下来的鬼们都无甚冤屈。”
我翻了一页面前的话本子道:“许是。”
而话本子这一页正写道:“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我觉得写的甚为精妙,正当准备下笔记下来时,门口传来一人的声音,“请问,谢无忧在此吗?”
啪的一声,笔落在纸上,我愣愣低头。一团墨迹点在了“生”字上,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心在怦怦狂跳,我起身跑出门外,看到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庞,有一种做梦般的绚丽。
眼中腾起雾气,我忍着鼻中的酸涩,笑道:“阁下找我何事。”
他朝我有礼的一拱手,“姑娘,在下沈衡,江州人士。在下有一执念难以放下,希望姑娘为我解忧。”
“奥?是何执念?”
“在下生前有一深爱的姑娘,可是在下死后却留她独自一人孤单的等待。在下觉得对她不住,不知怎样做才能获得她的谅解。”
我慢慢靠近他道:“阁下或许多虑了,也许那姑娘根本没有等你,早已另嫁他人。”
闻言,他脸色一变,认真沉思了沉思,十分为难道:“如此那我只能动手抢回来了。”
我被他逗的一笑,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轻声道:“那你还等什么?”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伸手将我搂入怀里,贴着我的耳朵呢喃道:“阿圆,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在他怀中摇头,温柔道:“不晚。你给我五百年恩泽,我还你五百年等待,正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