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州牧很是阔气,即便在治下百姓遇到天灾横尸遍野时,也能在判定来人不食人间烟火后,安排上一顿大餐。
看着面前的美食佳肴,好酒好菜,太子殿下面色如常地与李州牧谈论着风花雪月。
一顿饭吃完回到屋里,太子殿下面色不愉地坐在椅子上。
谢卿关上门确保太子身边的暗卫清理了眼线,才道,“怎么这么生气?”
太子殿下看了谢卿一眼,倒了一杯水的功夫就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平淡的语气带了几分讥讽。
“我生什么气,李大人对我如此客气尊敬,我一个初入朝堂便受此重任的年轻人,心里是又得意又欢喜啊。”
要是换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官家子弟,即便聪慧多智被陛下赏识,面对年迈老臣的精妙演技,怕是也被捧得飘飘然不知所以了。
谢卿也坐了下来,他刚刚一直站着守着太子殿下,自然地接过太子殿下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这位李大人似乎认定了这么年轻就外派的官员走了裙带关系,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这样也好,不会误了我们的调查。”
太子殿下微微笑了一下,“何止呢,你就算调查让他遇到了,他也不会十分在意,还会觉得是个好大喜功的小辈呢。”
谢卿笑出了声,迎着太子殿下的视线,“……哥你说的对。”
第二天一早,李大人便借口让难得来一回的巡抚大人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邀请了太子前去游玩。
谢卿则领命带人去办事。
这边太子殿下赏了美景,品了美食,心不在焉地在城中有名有姓之人的簇拥下谈论了古往今来的奇闻异事。
温文尔雅的面容下,杀意渐渐升起。
谢卿则混入了一群流民之中,试着打探消息。
问了一群人都问不出什么具体的话,细细地打量了这城门处聚集的流民,谢卿心下猛然一跳。
为何全是老弱病残?青年人呢?
虽然洪水天灾,伤人无数,也不至于只留下了这几个青年人啊?
相反,正常情况下,青年人生命力顽强,身子骨好,应该是主要的群体。
除非…
谢卿不想带着这样的恶意去揣度别人,但还是当机立断带着一队人远去,策马狂奔下,大约有大半日的路程,才看到抚州名下另一座城池。
远远一看那明显密密麻麻更为繁多的人群,谢卿心中的猜想被证实。
流民比想象中的多。
昨日夜里看到的,怕是李州牧特意清理后的场景。
至于那些流民中的青年人……希望不是被杀了,而是被城中的权贵收为了奴隶。
听到马蹄声响,面黄肌瘦的百姓表情麻木地看过来。
看到了人,穿着得体明显不是同一阶层的贵人,流民眼中闪过狂热的光。
但是一时间没人远距离跑过来。
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谢卿等人也没有策马上前,他知道如果过去了,面前一动不动可怜的流民或许就会变成没有理智的被饥饿驱使的动物。
最后死在自己身后的长矛利剑之下。
他们停了一小会,前方就挤出来一个格外出众的中年男子。
说他格外不凡不是指他有多么俊秀,或者衣衫多么华丽。
相反,他面容平平无奇,更何况被灰尘遮住看起来十分狼狈,衣服也破破烂烂,只能称得上遮体。
只是在一众流民惊慌无望的表情下,他的沉稳像是镇守着希望一样,让人有着一些微弱的意识。
中年男子走过来,行了一个很是标准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