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梧桐面露震惊。
陈建强直接咆哮大喊询问医生在什么地方。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实在是秦淮茹的伤势太过严重。
两条腿均已被烧伤,其中一条腿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摆放在床上。
这么严重的伤势不应该被安放在住院部的病床上,而是被送进手术室才对,再不济也应该有医生在场。
结果这间病房里,除了其他病人之外,站在秦淮茹病床旁的,只有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小护士,就没有其他人了。
护士嚷嚷着:“吵什么吵什么?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
“医生现在都在科室,想让医生过来,你们先把手术的钱交了再说,诊费都还没给呢。”
她的嘀咕声,令章梧桐怒不可遏。
这种情况应该先救人才对啊,怎么想到的是先收钱呢?
“你们有没有一点同情心?现在病人伤势这么严重,就不能先做手术吗?钱又不会少给你们。”
护士不满了:“那我怎么知道你们给不给钱?到时候病治好了你们不给钱咋办?总不能让我们掏钱吧?”
“还有,你跟我说没用,你得去和科室的医生说。”
“你要是想尽快治病,就先把钱交了,门诊费你们现在都还没给呢。”
顿了顿,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疑惑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是她弟弟秦河如吗?”
陈建强和章梧桐二人同时摇头表示不是。
见此,护士就懒得多说了。
“快点让病人家属过来交钱,别到时候腿上的伤疤去不掉,腿也保不住。”
说罢,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就离开了。
章梧桐和陈建强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怒火。
只不过目前的情况他们还没搞明白。
“要多少钱啊?”
章梧桐后知后觉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这个时候护士已经走了。
“要好几十块呢。”
这时,围在秦淮茹身旁的老人说话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一大爷。
秦淮茹是他徒弟,发生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在场。
中年男人是车间的副主任。
“几十块?具体是多少?”章梧桐追问。
一大爷叹了口气:“说是至少七十多块,如果想祛疤的话,费用更贵,而且这个只是初期的费用,没有说住院费。”
按理说,这个费用应该轧钢厂出的,毕竟是工作时候受到的伤害,算是工伤。
可这个事故目前还没被确定为工伤,没人敢私自说是工伤。否则到时候确认下来不是,交的钱就不能保险,只得自认倒霉。
那名车间副主任来这里并不是支付费用的,而是来查看情况。
一大爷呢,本身是有能力的。
出于多方考虑,他没有提前垫付这个费用。
秦河如为人他是知道的,可是,这已经不是几块钱的事了,而是几十块钱,谁也没法保证秦河如知道了费用后,会不会赖账。
几十块钱,放在普通家庭,那是足以放弃治疗,选择听天由命的金额。
也就是他们有正式工作,这才多了一点选择。
总而言之,一大爷只想让秦河如赶紧来,然后把钱交了。
说到底,秦淮茹是他徒弟,他也于心不忍。
此时的秦淮茹已经昏迷过去了。
“对了,你们是?”一大爷问道。
“我们是三组的工作人员,我叫章梧桐,他是陈建强。”章梧桐自我介绍。
“小河呢?”一大爷皱眉。
三组的人都来了,秦河如怎么没来?
他刚刚还诧异这两个人是谁呢。
“科长他去江城了。”
“江城?”一大爷脸色一变。
江城距离这里有几十公里呢,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而且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们不太清楚,科长没说。”
闻言,一大爷脸色更加难看了。
秦河如没来,就意味着没人交钱,不交钱就不能动手术。
不动手术的话,秦淮茹的病就得一直拖着。小护士和医生的话他可还记得,不尽快动手术,别说祛疤了,腿都不一定保得住,还有可能威胁生命安全。
可若是让他拿出来这些钱,他又舍不得。
他膝下无儿无女,就指望着多攒钱,将来能依靠这些钱度过余生。
他拿出来,秦河如能还上是最好的。但是谁能保证秦河如就不会赖账?这不是几块钱,是几十块钱。
这般想着,一大爷面带祈求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莫主任,你看要不厂里先把这个钱垫上怎么样?秦淮茹她弟弟是采购科三组的副科长,即使鉴定出来不是工伤,他也有能力还上这个钱。”
得知秦淮茹的弟弟是采购科副科长,莫主任脸色动容。
坦白说,他是想答应的,这是一个能和另外一个干部拉进关系的好机会。
不过……
“易中海,厂里有厂里的规章制度,她是在厂里出的事故,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作出赔偿,但是现在厂领导还不知道这件事,会计那边也没给我钱,所以……”
所以就是没得商量。
“那现在人命关天的事,就不能通融一下吗?”章梧桐气急败坏的咆哮。
“吵什么!”
刚才出去的小护士走进来,板着脸看着几人。
“再吵就给我出去,这里有病人需要休息。”
章梧桐正在生气中,见护士这样子说,当即就想指着她骂。
好在陈建强眼疾手快,拦住他,将他拉出去。
“你要不拦着我,我今天非骂死她。玛德,什么人啊?这是什么医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钱钱钱,在他们眼里钱就比命还重要吗?”
从没进过医院的他,不知道世人对医院有着这样的评价。
在有钱人那里,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是白衣天使。而在穷人这边,医院成了吞金兽。
它也许会救一个一生干尽坏事的有钱人,却绝对不会去救一个做尽好事的穷人。
“这里是医院,没办法。”陈建强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章梧桐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但是你也不能怪人家医院,那些器械、药啊之类的,都要钱。要是每个病人都不给钱,医院还能开得下去吗?”
对与错从不存在,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章梧桐生气完,就想到了要面对的问题。
“科长还没回来,厂里的钱一时半会拿不过来,你那里有钱没有?有的话我们两个凑凑,看能不能把钱凑齐。”
“有一点,不多。”陈建强咬咬牙,点头。
同样的,他和一大爷的想法有点相似。
也是怕自己这边垫付了钱,秦河如那边会赖账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