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声去。
周晨见男人慢条斯理地在女孩旁边的木椅上坐下,好似刚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向她轻轻颔首。
“再放过他这一次。”再次开口,老人声音中带着祈求与不忍。
陆遥转了下手上的黑金腕表,在听到老者口中的“他”时,脸上划过肃杀之气。
周澄向外走的步子一顿,像是想到印象中那人的模样,心道这陆家旧事真是让人好奇,可好奇心最是不该有的东西,她加快步子离去。
“我已经把他关起来了,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回国,他会永远留在那边。”陆二爷从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需要向一个小辈这般低头请求。
可为了陆远,他唯一的儿子,他必须这样做。
\陆家二房的产业,在我百年后,重归陆家,只换陆远一命。\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临走前他只想再做一个自私的父亲,再混账,他也做不到旁观。
“陆家的产业统一整合,谁都无法阻挡,何况——
用一个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来为他谋生机,二爷,生意不是这么做的。”陆遥深色的眸光不带一丝动摇。
陆二爷一时间无法反驳,青出于蓝,眼前的年轻人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沉默和隐忍的青年了。
“那她呢?”陆二爷将目光移动到沉睡的林木木身上。
“今天是我救了林小姐。加上六年前那次。”终于从陆遥眼中看到些波动,陆二爷心中多了些把握。
“我保证,饶他一次,今后他绝对不会再有伤害林小姐的机会。”
陆遥此刻浑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威胁的话他一贯不会放在心上,他极力隐藏自己日渐生长的软肋,六年前他以为自己把她藏起来就好。
可如今他发现,他想要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还是给她带来危险,她愿意进入他的生活吗?
答案陆遥从未确定过。
“你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我会交出二房所有产业,包括他私下掌控的势力,只有这样,他就不会有任何伤害他人的力量。”陆二爷混迹江湖,能将二房产业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他当然知道,斩草除根永远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
但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两人心知肚明。
陆远一死,他的手下必然不会轻易休止。
这是陆遥的顾虑,也是他为儿子谋的一线生机。
——鱼死网破谁都不希望看到。
可与陆遥交手至今,他明白这个姑娘对陆遥的意义,如今只有她算是自己手中最大的把握。
“半年。”片刻后,陆遥漠然开口。
半年之内,陆遥会统一陆家所有产业——陆氏,原本这个计划的期限是一年。
陆二爷脸上闪过诧异,要知道,真正的陆氏是望城陆家难以望其项背的。何况是,半年。
或许此刻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后生可畏”,陆家的未来,或许真的取决于眼前的年轻人。
他已经老了,像一匹病卧的老马,难以扛起任何重担。
“好。”他知道儿子的生机他争取到了。
若再有身后祸事,他便真的管不着了,皆是只能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听到答案后,陆遥不做停留,俯身一把抱起睡梦中的女孩,林木木被拥护在他的臂膀之中,柔软轻盈。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般亲密的姿势接触到她。
怀里的人呼吸轻缓,只是顺着脸颊蹭了蹭陆遥心口的位置。
他嘴角轻轻上扬,眼中寒雾散去。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陆遥停下发问。
被催眠的人需要特定的方式唤醒。
用一只手将女孩揽在怀里,他用抽出一只手将眼前晃动的铃铛拉落在掌心,递给已经走到门口的贺云手中。
“明早听到铃声便会醒。”
望着陆遥渐渐远去的身影,老人无奈叹息。
——
林木木是第二天中午醒的。
在暑假工作时和陆遥合租的房间里,嫩绿色的薄毯包裹着她,窗外的阳光被白色纱幔淡化,熟悉的书桌上空空荡荡。
她只记得自己听到金属碰撞后发出的声响,之后便没有任何记忆,到了现在,她脑子里还回荡着那轻微震动的清脆声响。
这时声音响起,是悦耳的铃铛声,林木木却猛然捂住耳朵,警惕看向那扇不曾关闭的房门方向。
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是陆遥。
还是昨天的一身装扮,清冷贵气,但却带着一些疲倦。
还未回神,她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淡淡的木质香调最先涌入呼吸间,但其中隐藏的烟草气息难以遮掩。
她不自觉地咳出声,每每嗅到这个味道她都会咳嗽打喷嚏,所以她身边一想就是禁烟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