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爱卿,众家使节,文武切磋现既已结束,那么,还是让我们来共同举杯,共贺佳节,同毓金宵吧!”
和裕皇爷季思涌,与正宫娘娘琇婉云,此一刻,稳稳地在龙书案后面:龙凤垂襟连枝坐,四目潾潾秀恩泽。一袭秀丽,满卷端庄,龙颜煜煜连珠翠,凤目滟滟透月明。
两只高举的手:一只白皙的大手上,祖母绿钻石白指环翠宝,熠熠萦光光昭日月;一只娇嫩的玉手上,翡翠褐珊瑚红雕花碧镯,玥玥霞魇魇映苍穹。
两只手双双高举雕龙鎏彩御用金樽,那金樽上瓷花斗艳,龙昂凤俯;此一刻,东风细拂龙袍动,黼黻闪映凤袄盈;山河叠翠三千里,凤阁龙楼竞娉婷。
春风拂面之际,这对儿帝王夫妻向着下面款款地说道。
此刻,这对儿夫妻无疑是整个帝国最开心的人。
和裕皇爷的笑容,宛赛九月莲花,颗颗垂露,叶叶放光,映照着心海中的那万顷碧透;而琇德皇后琇婉云,脂粉层层化雪翠,环钗叮叮若溪鸣,面藏春雨千重秀,粉鬓辉映万籁宁。
所有人立刻起立,躬身施礼,齐齐欢呼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切磋既胜,万事升平,天地同贺,正在此时!
“万岁且慢,外臣有本启奏!”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猛然间高高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恰似一袭祥和的云翳中,忽地闯进来一只孤零零的秃鹫,横冲滥撞之际,瞬间打破了即将到来的万世祥宁。
蹩脚的中原语中,裹挟着浓浓的牛羊肉的“膻味”。这极其典型的外域口音,顿时令所有的这一切戛然而止。
金樽顿放,银杯搁盏,所有人都惊愕地循着声音望去——
品级阶下,一个岩羊一般健硕而山鹰一般雄武的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那里——
高原红——红扑扑的脸膛;高原的峻拔与石山的槁曝,丝丝扣扣的印在了面颊上那沟壑般的道道皱纹里,一顶流彩金色王冠,罩住了高高盘起的彩饰长发,千重的沉稳与万般的傲岸,竟是在那岿然不动之中,兀自的流溢而出;
雪山白——白皙皙的斜襟雪山岩羊羊皮大氅,长长的暗毛卷边儿斜挎胸前;一只穿着绿袄的臂膀露在外面。胸前是大串的紫檀木佛珠,从上至下由小渐大,直至最下面一颗大若青桔。
湖泊明——明目炯炯,淡淡轮动,那两汪寒水,竟是把湖泊的千重秀丽,与雪峰的万般晶莹,一股脑的融合了进去,在那幽邃的最深处,刻刻不停地荡起千重波澜,万朵涟漪。左手化掌,高高立在胸前,右手的转经筒一刻不停的在旋转天地。
戈壁黄——黄棕色的麂皮穿云镂花战履靴,黄褐色的牦牛绒银丝缀花锦缎裤,仿佛在一忽儿之间,戈壁滩上的千年风霜,大雪山上的万载冰雪,竟是全部的在那里积淀与沉珂,只是在频频凛动之际,化作一道道无形的惊风暗雨。
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认识他,而四皇子迪王季珊却是对于他非常的熟悉——正是来自于号称“西方山国”的“高原之邦”萨葛思国的大王子阿里木让赫,刚刚与紫雨经历过殊死决斗的三公主阿日朱丹的长兄。
季珊的心不禁一紧!
很显然,这是周遭各邦国所打出的最后一张“王牌”——也就是说,真正的最后的决斗,事实上还没有开始。
季珊在昔年之时,多次随天恩使团游历各邦,曾数次到往过萨葛思国,那时的他便与阿里木让赫有过数次交集。
这位萨葛思国的大王子,几乎从不在王宫中安享尊逸,而却是更乐于在民间游弋访学,体查民间疾苦,与山野牧民同吃同住,一连数年在寺庙中与高僧说学论法。
更是长时期游历于雪山大川,向诸多武学玄学界的大咖高人拜师学艺,累进更迭,不辞艰辛;心若磐石,惊天动宇。及至现在,早已是武功武法出众,奇能幻术谙精的世外高人。
他的功法之高,绝对是天水落潭,深不可测。
“这个时候,他,怎么出手了,糟糕!”
四皇子季珊不禁在心里暗暗叫急,同时不禁暗含埋怨——
这是因为,四年前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整整四年前,高原上,一个舒凉而冰爽的仲秋。
一点山鹰在水晶般的苍穹下振翅翱翔;座座雪山,正把它一年中最美的倩影倒映在镜子一般的湖面上。
坐落在群山环抱中的萨葛思国都城马泠城,颇具外域情味儿的宫殿——金鹰宫,正是大殿下阿里木让赫的家。
高原的秋夜,颇为寒冷。大殿里,数百只蜡烛在燃烧,以至灯火通明。
季珊随使团来到这里已经是第六天了,明天,他就将随使团离开雪域高原,返回自己的天恩母国。
高高坐在上面的两位皇子,面含微笑,一次次的共同高高举起金樽酒杯——
两侧的臣僚使者们,也是频频举杯互敬,宫殿内一派祥和,笙歌高奏,舞姬伶秀,歌舞升平。
烛光闪耀,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大殿内是千种瑞丽,万般祥和。
阿里木让赫再次把金樽高高举起,向着季珊面含微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