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公啊,这,你就太客气了吧,”迪王季珊又一次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况且你们就这样不远不近的随着我们,恐怕——也是有诸多不便吧?!我等姐弟团聚,畅论亲情,你们左右相随,难不成,是茯菱贵妃与我父皇亲呈口旨,让你们一步也不离开么?!”
“呃这——”
花允目瞪口呆——
这一次,他却是再也没有什么言辞可以用来狡辩了。
迪王的话软中带硬,不紧不慢中却瞬间直刺人的软肋,弄得当朝皇宫内苑的大内总管,竟然是瞬间张口结舌,哑口无语。
“花大总管,听见了吧?墨砚亭下,酒宴果品已经备好,那里离开我们这里不远不近,况且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你们也就是了。这样呢,你们既没有忤悖圣上与贵妃的口旨,也没有耽误你们休息,也不影响我们姐弟赏花,岂不是三全其美?!”
三公主嘉芙公主季茗,之前一直在旁边看着而没有说话,关键时刻接过来说的这一席话,却是正是时候,使得花允太监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呃这——好吧!如此,老奴就谢过诸位太子殿下与公主了!诸位殿下与公主们若有任何训示,随时召唤老奴,老奴马上就到!”
“好——!花公公,你就带领着诸位公公们在墨砚亭下好好休息,赏花玩景吧!”
迪王季珊高声说道。
“是,迪王殿下!”
花允太监连忙答应,并一甩拂尘躬身施礼。
几个太监们甩着手里的拂尘,在花允的带领下,颇不情愿的向着墨砚亭的方向过去了,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地回头观望着。
“该死的阴阳人,没安好心!”
——是四妹季蜻,不高不低的声音骂道。
“嘘——”
三姐季茗连忙把食指放在口边,示意四妹低声。
这样的话如果让花太监他们听到,一定会招惹来极为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走开了,我们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说话的是大姐嘉南公主季晗。
大姐一向小心谨慎,城府极深,这一点颇像四弟季珊,所以大姐所说的“畅所欲言”,事实上不过是在“可说”的范围内罢了。
“大家还是要小心,”季珊左右看了看,说道,“那里离开我们这里并不远,高声说话还是听得见。而况且他们单单看我们的神情,就可以大致猜到我们在说什么。我们只是谈诗论酒,赏花品茶,别的不说,即便说也要极低声,至少表面上尽情玩就是了。”
“嗯嗯!”
大家纷纷点头。
“我们到婉仪亭去吧,”说话的是额王季谛,“那里和墨砚亭相距比这里稍远一些,也能够互相看得见,他们既没有理由追过去,也没有借口来怀疑我们什么。大家也可以更好的赏景看花。”
“二哥,你和四弟、大姐二姐过去吧,我和三姐、四妹就留在这里,我们分作两伙儿,这样,既让他们抓不到什么把柄,我们也可以尽情玩耍。该说的,也可以说一说。两伙儿随时串换,品玩儿的就更有情趣。”
三皇子俞王季坡不高的声音说道。
“嗯嗯,好主意。”
“好办法。”
“三哥说得对。”
大家纷纷表示赞赏。
“来人,婉仪亭下摆酒设宴,我们分作两伙,各写诗文,品酒论茶,互相比拼,互相切磋,玩他个痛快。今日一定要酒饮透,诗论足,茶赏罄,不醉不归。”
二皇子额王季谛故意的高声说道。
“是!”
下人们马上答应着去办了。
很快婉仪亭下酒宴蔬果糕品茶饮都备好了,额王季谛、迪王季珊以及大公主季琀、二公主季薇几个人便“移驾”到了那里。
一阵春风拂过,丝丝沁香瞬间润透人的心脾,即便只是把手懒懒的伸一下,似乎也能抓到空气中那一层层油腻而翠香的凝脂。一丝风也没有,真真的是轻尘不飞,散蕊不动——实在是春日里一个极为难得的好天气。
大姐,二姐,二弟,四弟,四个人,坐在婉仪亭下,一边赏花看景,吃着珍馐美味,一边不经意地向着墨砚亭与刚才坐过的石桌那里看上一眼。
那石桌虽然只是露天而设,上面并没有亭榭,但是位置确实恰如其分的好——几乎就是位于这整个园林的中心点处。实际上没有亭榭笼罩也有自己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无遮无拦的沐浴初春那温馨的阳光。
此一刻,坐在那里的俞王季坡倒是异常的快活——他的哥哥姐姐,在他的面前可以“教导”他一两句的,都不在他的眼前,如此,他完全可以尽情的“喧嚣”起来,对着三姐与四妹大讲特讲他的“快活经”——
其实,无非就是他那些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的“逍遥”神事。
尽管三姐季茗比他略微的大一点点,但也是绝对的不敢指责他什么,相反,倒只能是对于他的话颔首诺诺,最多也就是不做声而已。
“唉,这三妹四妹和三弟在一起,早晚会被他拐顺坏了,”大姐季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无非又是在那儿传授他那些风流事快乐经。我们堂堂皇室贵胄,金枝玉叶,各个贵为凤子龙孙,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不肖之徒呢?!”
“大姐,你这话就有点太言重了吧?!”额王季谛看了大姐一眼,淡淡地说道,“正因为我们是凤子龙孙,很多事情视若不见反倒更好;而像三弟这样,风流一世,快活一生,只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倒也是一种活法,最起码一生逍遥,自由自在,倒是舍却了诸多烦恼。”
“哼!我们大家倘若都和他一样,这天恩皇朝的江山怎么办?!”
大姐嘉南公主季琀冷冷的哼了一声,不无感慨地说道。
“他只要不出大格儿,就由他去吧,”四皇子迪王季珊讳莫如深地说道,“而况且我们大家也不可能都和他一样。我现在么,担心的倒不是这个,而是父王——”
“嘘——”
额王季谛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请吹了一下,低声道:“小心,切莫乱说,你看——”
墨砚亭下,花允太监正在一边假装饮茶,一边偷偷的向这边张望着,其他两个太监也莫不是如此,那神情分明就是恨不得抓到一些实质性的“把柄”,好立刻回到主子那里去邀功领赏。
“四弟万万当心啊!”
大姐低声说道。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