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两位哥诶,您老就别取消我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大少爷,念在我过去跟过您一场的份上,今儿,今儿您就救救我吧!”
“救你?凭什么?你早已不是我卓大衙内身边的跟班了,我看上的小妮子你带着她跑了,你抢了老子的女人,我凭什么还救你?去找你的小娘子要钱去吧!哼,你给我撒手!”
“就是,你的小娘子还在等着给你生孩子呢!”
“快去找你的小娘子吧,她在乡下快活着呢!”
“你跟着她暖和着呢,保证永远有绿帽子带!”
“就是!”
“啊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放浪不羁的狂笑。
“呲啦——”
衣服被狠狠撕开的声音——地上的皮三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褂子,一道长长的高高凸起的刀疤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大少爷,您——还记得这个吧?”皮三抬眼看着卓焓,眼珠不错地说道:“大少爷,我用我自己的胸膛,为您,为您挡住了一把砍向您的长刀啊,为了这道疤,我,我在鬼门关上转了一个月才回来,捡回了一条命啊!大少爷,您——不会忘记吧?!”
“这——”
所有人顿时语塞,一个说话的也没有了。
“大少爷,我,救过您的命啊!现在,皮三落难了,只求您救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啊!”
一霎时是短暂的寂寞,人们都直直地看着地上的皮三,谁也没有说话。
“这——”卓大少爷左右看了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唉——好吧!”
卓大少爷又轻轻晃了晃肥肥胖胖的脑袋,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皮三——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粗麻烂衣凌乱不堪,身上还有不少挨踹的鞋印,便轻轻撇了撇嘴,点点头说道:
“你家大少爷我有好生之德,看在你当初确实救过我一次的份上,我,帮你一回。一报还一报,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虽说当初你小子不吭不响地就跑了,可也毕竟没在背后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来,无非是被那个死丫头给骗了。好吧,说吧,你要多少钱?”
皮三躺在那里,举起了一只手,张开了三个手指——
“三百两?”
“大少爷,您真能开玩笑,是三千两银子!”
“什么?妈的,你小子狮子大开口?!”
“皮三,你找死吗?”
“他妈的,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赶来讹诈卓大少爷?”
“你小子就是欠揍!”
“你他妈敢敲卓大少爷的竹杠?!简直是找死!”
身边的马弁与家奴们撸出胳膊挽起袖子,瞪大眼睛,举起手中的马鞭铁棍短刀,就要下手——
只要几分钟,地上的皮三就会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再往不远处的护城河里一扔——几乎就会是天不知地不觉,毕竟,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人因为在赌场里输的倾家荡产而投河自杀,再多这么一具死尸,几乎可以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人去管。
“慢着!”卓大少爷转过身去,收敛起笑容,冷冷地说道,“谁也不许动手,给他——三千两银子的银票!”
“大少爷,他,他这是讹人!”
“大少爷,他就是耍臭无赖!”
“大少爷,您给他多少他输多少!”
“少废话,给他!”
卓焓再一次狠狠地说道。
“是!”有人答应道。
一个家奴,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到皮三面前,恶狠狠地用手敲打着说道:“臭小子,你看好了,这是三千两,去银号就能换来雪花白银。快滚,以后再让我们碰见你,打断你的狗腿!”
“谢大少爷,谢大少爷!”
皮三接过银票,跪在地上给卓焓不断的磕头,好像鸡啄碎米。
“皮三,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也不许提起你救过我的事情。更不许让我再看见你!否则——哼!”
“是是是,大少爷,您放心,您的恩情,我,我一辈子牢记心中。大少爷您保重,我走了!我保证,永远不会让您再看见我。”
这家伙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掉了。
“大少爷,您真是菩萨心肠,这种货色,管他干嘛?给他多少钱都得输了。”
赌场里的一个大“锁子”,附在卓焓的身边,谄媚地说道。
“哼,好歹,他也确实救过我。咱阎罗不欠小鬼的钱!那个小妮子嘛,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少爷我也本就没太放在心上,就算了吧!走,进赌场,咱潇洒快活去,别让这个家伙,坏了你家大少爷今儿个的好心情!”
“是咧大少爷,您请!包间雅座,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锁子们立刻围上来,前呼后拥,几十号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卓焓慢吞吞的迈着八字方步,晃着圆滚滚的身体挪进了“醉逍坊”的大门。
天上,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一轮圆圆的明月,正悄无声息地向着地面洒着皎洁而柔和的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