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站殿的金甲武士们答应一声，托起方汲就要往金殿之下走。

“刀下留人！方大人杀不得啊！”

“万岁刀下留人啊！”

“万岁，方大人确属无罪啊！”

“万岁，方大人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啊！”

“是啊，万岁，方大人杀不得啊！”

朝堂之上，顿时呼喊声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御史大人方汲求情。

虽然朝堂之上派系昭然党争不断，但是人人都知道御史大人方汲是一个公而忘私的好官，且从不参与任何党争，唯独直接听命于天子，刚直不阿嫉恶如仇，所以，所有的派系事实上都想拉拢住这位实权派的人物。

况且他斩杀的这两个地方官，事实上早已经是贪腐昭昭尽人皆知，不过是碍于皇亲的缘故而没有人愿意去触碰这样的“地雷”而已，现在方大人就敢碰他们，故而这一刻，基本上所有的大臣都在不住地为方汲求情。

“哼！”皇上冷冷地哼了一声，冲着下面骂道：“尔等再敢在朝堂之上喧哗搅闹，与方汲同罪！”

大丞相韩楚离轻轻咳嗽了两声，并回头看了看，示意群臣们保持肃静，大家便立刻停止了喧嚷——毕竟目前站在这里的，韩楚离是群臣之首。此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万岁，”韩楚离道，“方大人擅自斩杀朝廷命官，且这二人均为皇亲国戚，确实存在不妥之处，但，也确是情有可原。其一，此案的案卷与所有物证等，均已呈报到微臣那里，微臣等七位宰辅都已经审核阅览，并已经下达刑部核查，没有任何差错，绝不存在错案之嫌。”

“嗯嗯，是啊是啊！”

“是啊是啊，没错啊！”

“万岁，韩大人所言甚是。此案所有卷宗我等七位宰辅均已严格审核阅览，并经刑部严苛核查没有任何差错，此案乃是铁案，方大人查办他们没有任何问题啊！”

宰辅麻曾亚插话说道。

“是啊是啊！”

“就是！没错没错！”

“正是如此啊！”

葛沃坡、独孤碧罗、宣侃久等数位宰辅也连忙随声附和。

皇帝坐在那里，木呆呆的样子，仿佛木偶一般，很快竟然靠着宝座慢慢歪着身子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此一刻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其二，万岁，既然您在此之前赐予方大人上方天子剑，让他代天巡查便宜行事，明令赐予他先斩后奏之权利，那么既如此，方大人斩杀闳久立与雒自高在先，而向圣上禀告在后，他也就没有越权与不轨之处，更没有鄙视王权藐视圣上之意，还请万岁明查！”

韩楚离继续说道。

“是啊是啊，正是如此啊！”

“既赐予上方天子剑，就可以斩杀任何贪腐不肖之徒，就可以处决任何触犯国法王章之辈，而不论他是谁，也就完全有先处决后禀告的权利。这有什么错啊！”

“是啊是啊！”

“万岁，韩大人所言甚是，诸位大人所言甚是啊！”

宰辅葛沃坡，顺着大家的话高声启奏道：“万岁，微臣认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皇亲国戚？！方大人处决这二人，更显出我朝法度如山不徇私情，更显万岁之英明，更会为万民山呼万岁为圣明之主。而若就此处罚方大人，岂不是让天下百姓寒心啊！”

“是啊是啊！”

“葛大人所言甚是啊！”

“万岁，方大人杀不得啊！”

“方大人万万杀不得啊！”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喧嚷求情之声四起。

和裕皇爷季思涌摆了摆手，却依旧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兀自地向着下面说道：“尔等所言，也有道理，方汲不予斩杀就是了！”

“微臣谢万岁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汲跪在那里连忙叩头。

“叩谢万岁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大臣齐齐地稽首施礼说道。

——这皇帝，明显是昏聩了，明明方大人无任何过错却有齐天大功，不封赏就罢了，居然还要予以斩杀。而若是在以前，皇帝早就会对于方汲进行重重的封赏了。

——到了现在，却堪堪地勉强地混了个不丢脑袋。

——所有人只是在心里这样暗暗地想，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再说话。

“且慢，”皇帝睁开了眼睛，那眼内射出了两道骇人的凶光，幽幽地说道，“方大人，你斩杀皇亲国戚而不向朕禀报，无论如何也是有不妥之处。死罪饶过活罪不免，今日起，你不要再担任御史了，贬为西林道巡按，即日离京上任去吧！”

“臣谢主隆恩！”

群臣们互相看了一眼，便都微微地吐出了一口气来——方大人虽然被降了数级来使用，由京官变成了地方官，但好在保住了性命，依旧可以做官，待日后在地方再创佳绩，群臣群起而饱奏，或许还有召回京城，重新重用的那一天。

至少目前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

大家以为，谢恩完毕，方汲一定会知趣地退出金殿，立马去准备到外地赴任的诸多事宜了。

而此时此刻，却是任谁也没有想到，方汲不仅没有起来，而且跪在那里丝毫的没有惧色，依旧只是抬起头来向上说道：

“万岁，既然微臣还没有离京，那么就还有奏本的权利。微臣还有本上奏。”

“什么？！哼！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