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繁星点点。
大太子茯瑷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天上偶尔有一两颗流星闪过。夜风在这一刻似乎也减弱了很多,四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夏虫的喃喃呢哝声,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噪音传进耳朵里。
再向前看——
一座高高的了望塔就在眼前,了望塔下,就是踏出国门的最后一道驿站——恩东驿。
恩东驿与中原天恩的梳关驿仅仅是一河之隔,大军一旦出了恩东驿,必被对方的了望哨发现,一旦对方发出警报信号,那么,几十里之外的五格关驻军就会当即知道,如此大军就会失去奇袭的可能,而转为攻坚战。
所以,重在偷袭,速度一定要快——就算他们发现我大军渡河而再到点燃信炮发出信号,也需要一些时间,而盖德哈国大军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几分钟内就会拿下梳关驿。
所以,速度就是胜利。
“渡河!”
茯瑷站在梳子河边,高高地挥手下达了命令——
“哗哗哗——”
水声传来,浅浅的梳子河水面尚不及马的腹部,因此,骑兵一律骑马涉水过河,而步军则一律从那并不算太宽的木桥上跑步过去。
——数十年来,盖德哈国的大军第一次踏上中原王朝天恩帝国的土地。
河岸的另一侧——
梳关驿高高的了望塔上,三名军兵正在一刻不停的向着对面的恩东驿了望着。他们的脚下,就放着随时可以点燃而发射的信炮——
主将韦澜达对他们一再叮咛:近来朝堂不稳,帝京多变,而边关也极有可能发生变故,故绝不可麻痹大意而放松警惕。事实上在梳关驿内部,已经是把警备级别提升到了最高级:一级。当下,完全就是人不卸甲,马不离鞍。
故而,只要他们发现情况,完全就可以瞬间发射信炮。
“哗哗哗——”
水声骤然传来,所有人抬头看去——
黑压压的铁骑,分明是大军正在跨过梳子河纵马而来。部军们正在齐刷刷的跑步通过界桥,他们手中的刀枪在月光下依旧闪烁出一丛丛的凛凛的寒光。
“敌人!点信炮——!!”
一名军兵拿出火扇子一甩,瞬间那扇子便闪出了火苗,他高举信炮便要去点燃那引信——
“啪啪啪——”
猛然间三把飞刀从夜幕中遽然飞出,不偏不倚地狠狠地插在了这三名军兵身上!
“啊——”
三个人惊叫着,一下子从高高的了望塔上摔落了下来。
“噗!”
火扇子落在地上熄灭了,信炮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敌人来了——!!”
三名军兵即便摔在了地上,依旧在竭尽全力的高声嘶喊!
“嗖——”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跳出来,挥动手中的战刀狠狠地砍下去,几声惨叫声传来,三名军兵当即便没有了动静。
“嘭!”
梳关驿驿站的大门被狠狠地撞开了!
“敌人来了!抄家伙,杀啊——”
“冲啊——”
“杀啊——”
“敌人来了!快去报信——”
“冲啊——”
“杀啊——”
呐喊声动地惊天!
尽管这驿站的驻军仅仅有几百名,明知抵抗必死无疑,但是此一刻没有一个人后退,所有人迎着敌人勇敢地冲了上去!
一个身影纵身跨上战马,头也不回的向着东方飞驰而去——
那,正是副将海斯卡隶。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尽快把这十万火急的军情送到五格关,直至送到朝廷。
“哪里跑!”
那个斩杀了三名军兵的黑影眼见得有人骑马去报信,怎能容得他跑掉?挥动战刀就要追赶——
“嗖——”
一把战刀狠狠地朝他砍来,他灵巧地一躲,那战刀贴着他的鼻子尖儿过去了!
一个人,已经跳过来死死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一刻,这个人身上的甲胄即便是在月光下依旧闪烁着光华,金盔上的红色盔缨在夜风中依旧在不住地飘动——一看便知道是一名军官。
——正是韦澜达,梳关驿的主将。
而韦澜达,也在那摇曳的灯火下看到了眼前这个凶悍敌人的面孔——
又尖又长的瘦脸,满头金色的头发,黑黑的肤色即便是在火光下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满脸皱纹堆磊,一双暗幽幽的放出蓝光的眸子正狠狠地盯着他。
——他,并没有做任何的掩饰,并没有惧怕暴露自己的容颜。
这个人是谁?韦澜达并不认识。
事实上,这个人正是黑斯麦尔——这是真正的黑斯麦尔,而绝不是由他弟弟瓦尔来冒充的。此一刻,黑斯瓦尔依旧是在楚垵城的皇宫之中,身兼护国军师兼首席宰辅,也一直在为和裕皇爷炼制“丹药”。
而黑斯麦尔在贺魂宫的地宫中神秘消失后,竟然是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这数千里之外的国境线上。
“嗖——”
“当!”
“当当当!”
“当当!”
两个人并不答话,战刀挥舞,当即便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