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欲言又止,没等勾月再说什么,文渊之便道,“既有不能向外人诉说的,我们也不便多问。”
勾月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道一句,“上去歇息了。”
“唉,唉……”连叹了好几口气,小伙计撇开脸去,好好一个男儿落下热泪来,“小人名叫二全,这家客栈是本家舅舅开的,原先算是这一带生意最好的。”
勾月插嘴,“还真看不出。”
刚说完便一慌,忙不迭去寻文渊之的目光,见他打量自己,眼中并无厌恶才放下心来,“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勾月对伙计说,”我是嘴上没个锁,没正形。”
但听得文渊之低了头一笑而过。
他的笑收得太快,勾月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接着说。”
文渊之坐下倒了三盏茶,外面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大雪。
诺大的客栈此时只有三人,雪越下越大,茶壶里的水早已凉透了。
勾月的手也冷了。
她猛地站起来,狠狠一拍桌子,“这个狗贼!”
骂完才发现两个人正盯着她看。
罢了,师傅说过,行走江湖管闲事是最傻缺的人才干的,就让文渊之这样的人干吧。
“你说呢?“她问文渊之。
后者没接话,勾月不知他在想什么,一张脸上愣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二全上前拉住勾月的手,“见姑娘也是武林中人,不如姑娘帮帮我们这一家子。”
勾月脸上一僵,“你……你怎么知道?”
“嗐,小人这双眼虽不能明察秋毫之末,可这来来往往打尖住店的,看得久了,也能辨出些端倪,姑娘脚步轻盈,身姿矫健,双袖束紧,常人一步一实,姑娘一步一虚,想来就是有些客人口中所说的轻功了。”
勾月背后渗出冷汗,连一个伙计都能看出,文渊之是不是一开始就能猜出她是故意跟在他身后的人?他早就发现了她,却按兵不动,甚至光明正大地和她打招呼,这想来是另一种试探。
一望他,却瞧见文渊之迷茫的眼睛,“姑娘当真是武功高强的门派之人?”
“哎,不不不,抬举了。”勾月听他这样说,一面松了一口气,看来要是二全不说,他根本没往这头儿想。
也是,她把文渊之想得太无所不能了,要是他真的手眼通天,如神之人,哪里还能走到这浪迹天涯的一步。
“只是幼年学了些防身的本事。”勾月谦虚道。
拿来跟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她心道。
到了房外要分开之时,二人才互通姓名。
文渊之化名文鸢。
勾月想到融化的灯油,道,“我叫若水。”
要进房前,她才问道,“你要如何帮他?”
“姑娘何以认为我一定会施以援手?”
勾月不假思索,“因为你是——“
文渊之有些警觉,眸子中藏了些淡然,勾月跟踪了这么久,也多少了解了他一些,他越是想要琢磨什么,眼中就越是满不在乎,此时他一定在等着她那后半句。
“因为你是连过路姑娘房中灯油都关心的人。“
文渊之笑起来,眼中的怀疑一扫而空,“姑娘是在说我喜欢管闲事?“
“我没那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勾月的心高高扬起,从未觉得这样开心,像是在很高的地方荡秋千,七上八下,但轻松极了。
“那你想怎么办?“她和他熟稔起来。
“二全说他家的祖母因心病已卧床半月有余,你还记得吗?“
“嗯,但病了不该去找大夫吗?”
“在下不才,学过些医术,明日去瞧一瞧。”
“你还会医术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回头学艺不精,治不好人家老太太,那才丢脸。”
“姑娘别总在门缝里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