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悠悠转醒,环顾四周。
只见曾经阴森可怖,待在里面,每日都要做噩梦的屋子里居然有了一丝暖暖的烛光,
她借着这点光亮,看见自己身上竟然盖着暖和的棉被。
转头一一看去,姜黄色的帘帐,红木的桌椅板凳,两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屋内忙碌着。
一个在给茶壶添上些热水,一个正在门口熬煮汤药。
不是采月和采星又是谁呢?
沈眉庄微微扬起笑意的看着这一幕,长日的高烧让她精神恍惚,此时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采月率先发现沈眉庄醒了。
连忙唤了采星,两人一起跑到了窗前,关切的看着她:“小主……您醒了。”
采星连忙去桌边倒了一盏茶来给她清口。
沈眉庄被采月扶起靠在床上,水到唇边,才觉得自己口里俱是苦涩之味。便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喝完水,她这才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来。
“采月……你和采星怎么会来冷宫?”
沈眉庄的声音柔和中透着沙哑,她疑惑的看向采月和采星。
“小主,您的娘家抓住了刘畚,玉贵妃娘娘押着刘畚去向皇上替您澄清了冤情,您已经被皇上赦免了。”
采月伏在她床边,眼含泪花,声音哽咽的说。
“皇上赦免了我?”沈眉庄喃喃疑惑。
“是舒妹,是玉贵妃娘娘带着刘畚为我雪了冤情……”
沈眉庄手攥成了拳头,紧紧靠在胸前,眼泪潸然落下,声音越发清晰,最后变得声嘶力竭。
“啊……啊……”
听她仿佛困兽般的哀嚎,采月心痛不已,倾身抱住了沈眉庄,
“小主,这段日子您受苦了……那些鞭痕……”她说不下去。
她和采星为沈眉庄擦身之时已经看见了她身上层层叠叠的鞭伤疤痕,都是旧有的痕迹。
因在冷宫,伤口破皮流血之后没有好的药材,只能硬挨过去,因此留下了伤疤。
全身竟没有一块好肉。
如此,她家小主即使恢复了位份,今后还有指望吗?
采月不禁为沈眉庄今后忧心起来。
“惠贵人姐姐,我们两个都是玉贵妃娘娘救的,从此就是一根树上的蚂蚱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主仆二人抬头望去。
只见门口处,余莺儿穿着一身素净的旗袍,正抱着臂看过来。
她神色中去了以往的浅薄轻浮之态,显出她清秀的轮廓来,此时竟变得有些顺眼起来。
那一双眼波流转的美目尤为出彩,那是常唱昆曲之人日积月累练出来的顾盼生辉。
沈眉庄暗道,这余莺儿不愧当过一段时日宠妃的人,以前竟没发现她有这等好处,还得是皇上慧眼识珠才是。
沈眉庄撇开视线,淡淡道:
“玉贵妃对我恩重如山,我自会结草衔环报答她的恩情。
只是,你却不必叫的这么亲近,
你我虽都受了贵妃娘娘的恩惠,却也不必抱成一团,管好自己也就罢了。”
余莺儿见沈眉庄还是那副傲气的样子,不由气结,
“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千金大小姐吗?也不看看你一身的疤痕,
还有机会获得皇上宠幸吗?以后还能对贵妃娘娘有什么用处?
你有什么可傲气的,竟还瞧不起我余莺儿,”
沈眉庄闻言不由得手指微动,下意识的抚摸臂上的疤痕处,
那些伤疤虽早就好了,却永远留在了她的心底,她永远也回不去了……
她目光射出一道寒芒,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