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要结营了。这个消息让每个人都有些沉重。训练营以五年为一期，四年半的训练，半年的修整，然后再招一批新的学员，就是这样的模式。子约他们是训练营的第四批学员，听起来似乎没有特别的，但在他们自己心里，训练营对他们影响重大。虽然一开始嫌光头强太凶，训练太狠，但四年多下来，他们也逐渐习惯了，习惯了每天天不亮去奔跑，习惯了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习惯了因为一点小错误而被强子教官痛骂。当得知马上就要离开后，所有人都有些怅然若失。结营仪式很波澜不惊，只是在内部进行，护卫队总队长及镇长讲了几句话，然后大家就开始大吃特吃了。这次教官们还算有点良心，在镇上给他们请了两个手艺不错的妇人做晚宴，恶魔掌勺人也参加了。三个厨师，反而是手艺最差的恶魔掌勺人做的菜被吃得最多。四年多吃着食堂饭的日子，使众学员们一眼就能从众多菜品中认出哪些是他做的。而他们也知道，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难吃得这么有特点的饭菜了。三张巨大的长方形桌子，一牒牒菜品被放在长桌边上，周围是觥筹交错，不时传来有人拼酒的声音。子约拿着双筷子，胡乱转悠，不时从桌上夹起一筷子菜肴，放入嘴中大口咀嚼。诚然，这样很不雅观，但不得不说，很爽。“你小子，我看好你。”强子教官从一边靠过来，他似乎是喝醉了，两只眼睛红红的，瞪得像牛铃一样，“来，我们干一杯！”子约微微一笑，搁下手中的筷子，从桌上拿了一杯地瓜酒，和强子教官一饮而尽。镇里空间小，无论种什么都不方便，只有地瓜占地面积小一点，也就成了镇里主要的粮食。地瓜酒虽然度数低，但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强子和子约喝完后，还举着酒杯，整个身子向子约靠过来了：“哈哈，你小子真是我见过最有毅力的人，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别扶我！我没醉！”强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当子约想去拿自己的筷子时，却发现自己的筷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他往旁边瞥去，只见秦玉冰正手持一双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去，在筷子要离嘴的时候，还稍微含了两下。诶，那颜色，那花纹，不就是自己的筷子吗？子约走过去：“不好意思，你手上的是我的筷子吧？”秦玉冰看看筷子，再看看子约，脸上表情无比平静。很平常地把筷子塞进子约手里，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在与子约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故意的吧，这一定是故意的吧！子约过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不禁莞尔，脸上露出淡淡的的笑容。嗯，在周围人看来，就是窃喜的笑容。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强行压制怒意，子约转头一看，只见是龙若飞站在自己身边，脸红红的，应该喝得不少。两道热气从他鼻中喷出来，看得出他心情很激动。“你跟我来。”龙若飞对子约道，转身向外走去。子约耸耸肩，不明白龙若飞为什么找自己，这几个月他忙着训练手速，和龙若飞交际不多。可能是他刚才看到了玉冰和自己的一幕，心中不爽也可能是他暗中对自己怀有恨意，到结营分别的时候再也憋不住了。可能这么多，谁知道呢。子约当下也不再多想，跟着龙若飞往外走去。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龙若飞突然反身顶住子约，把子约推到墙上。“以后不要再靠近秦玉冰了，知不知道！”龙若飞面相凶狠的说。“啊知道。”子约“啊”了很久之后才道。龙若飞放开了子约。但紧接着他的一句话，却差点把龙若飞气得七窍生烟：“但我不会去做。”“既然你喜欢她的话，那就去追她啊，尽找我麻烦是个怎么回事？”子约看着龙若飞道。“你懂什么！”龙若飞清秀的少年脸一下莫名地更红了，梗着脖子道，“我只不过想等有万全的准备再出手而已。”“而且她和你那么亲密，我哪还有下手的机会。”龙若飞的语气竟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安啦，只要她没和我结婚你就可以下手啊。”子约拍着龙若飞的肩膀安慰道，“就算她和我结婚你也可以抢回来啊，要知道，人妻少妇是最容易寂寞的。”这算什么，难道他真的对秦玉冰没意思，教唆别人去勾搭自己女人？龙若飞一下呆滞了。子约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背后传来龙若飞的喊叫：“秦玉冰以后一定会是我的老婆！”“我知道。”子约笑着道，手放在头上挥了挥。在少年时，有人的理想很远大，比如杀光所有巨猩，拯救人类也有人的理想很渺小，比如为了自己心中那一个倩影而努力。但这些，都不赖呢，嗯。在走回宴会的路上，子约发现顺子一个人在外面喝闷酒。“怎么了？”子约躺到他身边，抬头仰望顶上的星空。今晚的星星很漂亮，橙黄色，亮亮的，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天空。在想象力丰富的人看来，这些星星能够组成任何图形。梳子、弓箭、恋人、天马……“你怕吗？”顺子突然向子约问道。子约沉默了一会，然后吐出一个字：“怕。”他自然怕，离开训练营之后，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小镇，前往城墙外的世界冒险。他并不是没有在墙外生活过，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带着绿儿两个人，在墙外的世界挣挣扎求生。恶心的巨大虫子、丑陋的地下老鼠，好几次险死还生、好几次差点饿死。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经历，在训练营平淡而又充实的四年后，他才更怕回到那种生活。他仇恨那些毁了他家园的怪物，但他也怕他们，这并不矛盾。仇恨让他有前进的动力，恐惧能够让他更加谨慎。“我也怕。”顺子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我本来以为我不会怕的，我无数次渴望脱离这个太过狭小的镇子，去外面看看广大的世界，但事到临头时，我又害怕了。”“对了，你那么努力的原因是什么，能和我说说吗？”顺子转头看着子约道。子约低头望着他那只白皙修长的右手：“不为什么，只是再遇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能够让自己不再显得那么无力，那么怯懦。”“哈，真是很好的目标呢。”顺子又灌了一口酒，“你知道吗，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哦。”“圆的！？”子约惊异道。“嗯。”顺子点了点头，“我是听镇里那些老人说，我们脚下的土地和那些星星、太阳一样，是圆的，我们站在一个大圆球上。”“那哪边是上，哪边是下，人站在上面不会掉下来吗？”“这我就不知道了。”顺子耸耸肩，“不过我在沮丧的时候，都会把世界想象成一个大圆球，所有的动物、植物，一切的一切都贴在上面，而我站在最顶端，世界在我脚下，这样一想，就觉得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了。”“真有意思。”子约忍不住道。“你也想象一下嘛，那感觉真的不错。”子约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想象一个大圆球，圆球上丛生着植物，有山脉，有河流，无数生灵生存其间。而他站在大圆球的顶端，整个世界在他脚下。子约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怎么样，很不错吧，还怕吗？”顺子笑道。子约犹豫了一会，然后吐出三个字：“不怕了。”“真的？”顺子怀疑的看着子约。“难道你还怕吗？”子约调侃的目光看向顺子。顺子脸一滞，然后梗着脖子道：“我……我早就不怕了！”“哈哈。”两人对视，然后忍不住都笑了出来。…………结营晚宴之后是修养三天，然后子约今天要去护卫队报道。护卫队总部比训练营气派很多，光从门就可以看出来了，训练营还是沉重的木门，护卫队总部已经换成了铁门。赶到集合的地点，此时还没有一个人，子约是最早的。等了几分钟后，秦玉冰到了，子约并不意外，为了方便配合和安全考虑，护卫队对新入队的学员是采取三人一组的组队方式。三个相熟的人在一起，不管是安全性还是配合度都会大大提高，子约和玉冰还有顺子三人早就申请，把他他们三人分为一组。又等了一会后，顺子这个睡眼朦胧的人到了，估计是起得太早，眼睛里还有眼屎。子约提醒顺子把自己的眼屎擦一擦，继续等着。接下来来的人就有点出乎子约的意料了，龙若飞带着他的两个跟班，竟然也到了这里。子约意外，但龙若飞比他还意外，眼神炽热的看着玉冰，指着他们道：“诶，你们也在这里集合！？”“估计等下肯定不一起行动的，瞎激动个啥。”顺子损了一句，差点把龙若飞噎得半死。“咦，你手上什么东西？”顺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着龙若飞的右手道。“没、没什么。”龙若飞把右手拿的东西藏在身后，脸似乎红了一下。子约隐约看到，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瘪瘪的，类似饭盒一样的东西，颜色鲜艳。又等了十几分钟后，这次行动的指导人员才姗姗来迟。这也是一个三人小队，男女年龄都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左右，但能看得出是些老手，身上那股成熟的气质，和子约他们大相径庭。这三人都穿着和训练营差不多的黑色带金边制服，不过其上的花纹更复杂一点。背负一柄长刀，为首男人胸前还挂着一柄手枪，枪管特别粗大，同样巨大的枪柄缠着白色布带，充满狂野的气息，相信由它射出去的子弹，也会特别狂暴一点。“嗨，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人都到了吧？”为首男人懒洋洋地道，眼睛扫视场中一圈。“这么老的梗你还用！”旁边女子毫不掩饰就鄙视他。“诶，我们要一起行动吗？”顺子忍不住地叫了出来，指指龙若飞他们，又指指自己。为首男人耸耸肩：“一个老人小队带两个新人小队，这是惯例。”饶是如此，和龙若飞一队也太巧了吧，子约不禁觉得造化弄人。“我自我介绍一下。”为首男人又道，“我叫海城，这是我的队员，吴莹。”他手指向旁边女子。女子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也是我老婆。”海城突然贼贱贼贱道。吴莹气愤地打了他一下。海城毫不在意，豪迈地道：“在生死中最容易结下感情了，我和你们吴莹姐姐就是这样发展来的。我看你们中也有个女生嘛，这很好，快点下手啊，手快有，手慢无。”听到海城的话，龙若飞望了玉冰一眼，眼神变得更热切了。“拜托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三人小队中最后剩下那人幽幽开口。海城顺势也把他介绍给子约众人：“这人叫风影，身手很厉害，肉搏三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然后他对风影道：“考虑你毛线啊，你老婆那么漂亮，我嫉妒都来不及呢。”“嘭！”那是碰撞到地面的声音。站在他身后的吴莹以迅雷不及掩掩耳的速度出了一脚，把他一脚踹到地上。海城讪讪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就是这样，平时的时候你们可以当我们是伙伴，是朋友，聊天开玩笑都行。但当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听我的指挥，新人在刚执行任务的时候战损率是最高的，我希望你们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都懂了吗！？”“懂了！”子约六人齐齐道。“很好。”海城点点头，再度回复到他那副不正经的模样，“现在先去领装备吧，等下有一个小任务，大概半天功夫就行了。”装备很简陋，一件护卫队员的正式制服，一柄长刀，一个背包，背包里一开始就装着简单的医疗用品。换衣服的空档，五个半大小子围在海城身边，眼神热切地盯着他胸前那柄枪。“怎么样，好东西吧。”海城得意地道，“这是镇长从大型聚居地里淘出来的，整个护卫队都没几个人有，我也是立了一次大功才得到的。”“大型聚居地很大吗？到底是怎么样啊？”子约疑惑问道。海城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挠了挠脑袋：“我也不知道，那些大型聚居地好像被称为城市，有十几米高的城墙，非常安全，几百万人就住在里面有能够在地上移动的铁盒子，人坐在里面不用走路就可以去任何地方，有机甲组成的军队，有可以飞上天的空艇。”五个少年的脑海中顿时出现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五光十色，美丽梦幻，想着各自脑海中的画面，他们眼中充满向往。秦玉冰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黑色带金边的制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窄小，暴露出她那稚嫩但已经有十足诱惑力的身体曲线，让在场男人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海城站起身来道：“好了，最后一个人也换好了，我们走吧。”一行九人走出护卫队总部，爬上城墙，通过城墙的吊篮下到外面。子约脚踩在湿润微软的地上，眼前是城墙外世界苍苍郁郁的景色：高耸入天的大树，半人高的野草，形如小山的土丘，天边大块大块的白云，与地平线交接在一起，似乎永无尽头一样。这是他自五年来，第一次踏上外面的土地。“怎么了，没事吧？”子约发现旁边的顺子似乎有点不舒服。不仅顺子，六个新人中，除了子约，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适。“别担心，他们只是不适应而已。”海城笑着道。墙外的世界与墙内不同，在城墙内，很容易就能望到世界的边际，那青灰色的城墙，就是他们世界的边际。但在城墙外，世界却是大得无边，太过宽阔的地形，让每一个刚出城墙的人都觉得头晕。海城说得没错，休息了一会，五人就好得差不多了。“好了，快出发吧，这次任务地点距离这里不远，如果走走得快的话，你们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呢。”海城笑道，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周围尽是半人高的杂草，没有路，地形崎岖，他们只能艰难的跋涉。一块宏纪元人能一脚踢开的碎石，可能就是他们需要绕过的巨石一汪宏纪元人可以一步跨过的水洼，可能就是他们需要跋涉的池塘哪怕杂草也是他们的敌人，一些草叶上带有锯齿状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在身上划出一道血口来。“啊！”龙若飞突然怪叫了一声，蹬蹬蹬后退，一屁股坐到地上。“怎么了！？”海城闻声立刻赶了过去。分开草叶，看到龙若飞身前有一条色彩斑斓的条状物。这是一只虫子，如果按宏纪元的说法来讲，应该是一只毛毛虫，身体五颜六色，表皮形成堆堆叠叠的褶皱，带有恶心的花纹，和密密麻麻的毛刺。这只毛毛虫大约龙若飞的大腿粗细，乍一看到这么恶心的生物，还在不断蠕动，怪不得他会惊叫出声了。“哈哈哈。”海城大笑了起来，对着一脸惊恐的龙若飞安慰道，“没事，它不会来害你的。”这时，子约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海城指着毛毛虫给他们讲解经验：“一般生物不像巨猩，不会特意来攻击我们，如果他们攻击我们，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们成了他们餐桌上预定的菜品。而碰到这种虫子，只要绕过去就行了，除非你想吃它们身上的肉。”海城的幽默让众人都纷纷笑了起来，紧张随之而去。龙若飞似乎也感觉自己刚才失态了，他狠狠冲过去，踹了虫子两脚：“叫你吓我，叫你吓我！”毛虫被踹得在地上转了两圈，翻过身之后，重新慢悠悠的往前面爬。“住手！”海城突然一声大喝，吓到了所有人。他冲到龙若飞面前，蹲下身子去看他的右腿，当看到腿上没有受伤的痕迹后，他才松了口气。“你在做什么！”海城严厉的道。“没什么啊。”龙若飞呆愣道，他不明白海城为什么一下变得那么凶。“你知不知道！”海城指着那只毛虫道，“它身上的刺是有毒素的！”“这毒素毒性不大，宏纪元的人感染了之后，也就是一小红点或某一部位暂时麻木，几天后就消去了。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有可能是致命的！”龙若飞呐呐着说不出话来，海城长呼一口气：“也怪我一开始没有说清楚，但不管如何，尽量少触碰外面的东西是没错的，小心、谨慎，这是在墙外世界生存的不二法则。”距离两人不远处的毛虫还在缓慢的往前蠕动，他并不关心这群古怪的生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想找个地方结蛹化蝶。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才一年，并不知道几十年前的人类一手指就能碾死他，当然知道了了他也不关心，说不定他还会为这种变化拍手叫好呢，起码再没有人拿着个网子来捕捉蝴蝶了。子约他们继续前进，一路上他们又看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生物：背负着比人还高巨壳的巨大蜗牛，脚踝粗细有几人拼接在一起那么长的蚯蚓，如屏风那般大，美丽斑斓的蝴蝶。有一次蝴蝶低飞，子约还触摸到了它那巨大的蝶翅，一手的鳞粉。终于到达目的地，已经是正午时分，太阳当空照。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建筑，有小镇城墙那么高的巨大木门，窗户就像是两只眼睛，黑洞洞的，透出渗人的光彩。屋檐高耸涌入天际，站在这座建筑面前，子约感觉连天空都似乎被遮住了。巨大得就好像众神的居所！说得这么玄乎，其实不过就是宏纪元的一栋林间小屋而已。但对于子约他们这些身形好似老鼠的微纪元人类来说，的确是一个震撼的奇迹。他们不敢想象，这真的是以前的人类造出来的吗？一路走来，子约他们都是在草丛中跋涉，这间小屋正是丛林和草地的交接处，在这间小屋背后，就是那莽莽苍苍、幽暗茂密的丛林。但对于子约他们来说，这次任务的终点也就在这里了。丛林对于微纪元的人类来说是一个太过危险的场所，里面有巨猩、野狼、老虎、毒蛇……各种各样的恐怖异兽。如果不是资深的小队，是绝不会去往里面冒险的。就是去了，也只能在丛林的边缘行动。“这里我们都探索过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们这次也只是来搬运物资的罢了。”海城道，领着众人来到大门口。就近看，众人更觉得那扇门巨大无比，很久以前，真的有巨人推拉这扇门随意进出吗？门自然是关着的，但在大门下方，却有一个像老鼠洞一样的圆孔，可以让人蹲着爬进去。“我先进去，你们跟上。”海城说着，从圆洞里钻了进去。接着是吴莹、风影，当轮到六个新人的时候，还是秦玉冰胆子最大，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子约穿过圆洞，入眼却不是想象中的黑暗，从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光线足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纹理分明的木制地板上如今落满了灰尘，再远处是几根柱子，顺柱子往上看过去，才能看到数根木条在其上搭成一个简单的形状，感觉有点熟悉。“那是椅子。”顺子道，“巨人坐的椅子。”也是我们祖先坐的椅子，子约在心里默默的道。有椅子自然也有桌子了，只是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巨大无比，桌子的面积甚至和曾经训练营的训练场差不多大。“走慢点，跟在我身后。”海城道，进到里面，他也有点认真起来了。哪怕明知没有什么危险，但在这么一个个幽闭阴森的环境中，还是忍不住会紧张。他们的脚步落在木制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子约认出，他们似乎是往厨房去的。从客厅到厨房这么一段距离，祖先们可能只要几步，他们却要走上整整几分钟。“人，有人！”龙若飞的一个跟班突然大叫起来，在客厅的木制地板和厨房的瓷砖地面交界的地方有一个黑影侧卧着，远远看去，的确像有个人躺在那里。“不是人哦，不过的确挺有意思的，我第一次看时也吓了一跳，说不定你会爱上她哦。”海城挪揄的道。什么意思？众人俱都不明所以。等接近了之后，他们才明白海城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人”穿着一件花裙子，一头金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手和脚都非常白皙。“喂，你怎么了？”龙若飞的跟班说着，把她正面掰了过来。“啊！”突然一声惊叫，龙若飞的跟班手脚并用，远远的逃开了。“哈哈哈哈！”海城充满恶意地狂笑了起来。吴莹瞥了海城一眼，也是感觉好气又好笑。众人走近几步，看到是一个“女人”躺在那里，表情僵硬，眼神张大着，就好像一具尸体一样。只是再细看，就可以看出她明显不是人类，虽然眉眼栩栩如生，但还是略显粗糙。“这是什么？”子约疑惑问道。“玩具啊。”海城终于止住了笑，回答道，“宏纪元人类的玩具，好像叫芭比娃娃什么的，那边有包装。性质嘛，大概就和我们给小孩做的布玩偶一样。”“有兴趣可以带回去放床上，估计以后都不用手了。”吴莹狠狠瞥了丈夫一眼，似乎是怪他说这么下流的话题。一场小闹剧过后，众人继续向目标前进。来到厨房大约厨台下方的位置，这里早就有人用钉子插在木制厨壁上，形成一条易于攀登的“天梯”。手臂长的铁钉密密麻麻钉在上面，子约等人就用脚踩住，用手抓住，像攀岩一样，爬到了厨台上。厨台上有很多东西：和人等身高的碗，把水注满人就能在里面舒舒服服洗一个澡比人还大的菜刀，要是有人能举起来一定是个大力士到人脚踝高的调料瓶子，装了半瓶子的白色粉末还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容器，像是碗，但又不像是碗，上面写着“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加量不加价，有卤蛋！”其中最显眼的要数厨台中央的一口大铁锅，这铁锅大得能让人游泳，半边已经没了，还有半边留存着，下方是密密麻麻的铁屑。吴莹不知从背后的包中拿出什么工具，轻轻一夹，铁锅上就有一块铁块掉落下来，吴莹把这铁块放进包里。子约这下终于知道小镇上铜铁等金属原料是怎么来的了，把那铁块拿回去，熔炼之后，就能做出一口适合合他们体型的铁锅来。“来，我教你们怎么收集物资。”海城招呼道。收集物资也是有讲究的，比如刚才那红色容器，也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那是用数层纸做的，把它一层层撕下来，就是比一般纸厚的纸板，可以拿去糊窗户。至于调味瓶里的调味料更不用说了，那是镇子里急缺的。时间过去两个小时，所有人的背包都装了个满，那口厨台中央的铁锅又少了一块。已经可以考虑离开的事宜了。突然，子约好像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好奇的往厨台边缘走，一个黑影一下蹿了上来。这是一只怎样丑陋的怪物啊，两只巨大的门牙，似乎能把所有东西切碎，斑驳的皮毛上有油腻的光泽，两只小眼睛邪恶的盯着眼前的少年，滴溜溜乱转。好吧，这就是一只黑老鼠。子约静静的盯着眼前这只巨型老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的左手可就是被它的同类咬断的。这只老鼠的体型和它的同类相比也算大了，体重起码在子约的两倍以上。老鼠头颅左右转了转，没发现有其他生物，它已经把子约当作了自己的猎物。老鼠眼睛紧盯着子约，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一开始它走得很慢，好像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跑掉，但紧接着它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像一辆巨型重卡碾压过来。气势逼人。子约握住长刀，计算好距离，就地一滚。计算得很完美，恰好躲过了老鼠的攻击，接下来他就应该长刀横挥，趁着两者还没离远，给这只肥鼠后腿一击。突然，“砰！”一声巨响，老鼠前腿一下跪在地上，整个身体滑出去老远。子约的刀的确砍到了肥鼠的后腿上，但却没有造成他想要的效果，因为这只肥鼠已经死了。海城站在不远处，平举着右手，手上握着他那把枪管特别粗大的左轮手枪，枪口还在冒烟。子约有点失望地站起身，本来还想用这只肥鼠检验一下自己这几年在训练营训练的成果，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想到这里，子约不由得对海城没有好脸色，斜睨了他一眼：“不是说不会有危险的吗！？”“这是意外，意外。”海城嘿嘿笑道，收好手中的枪，走到厨台边缘。只是稍微往下瞄了一眼，海城原本还很得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了。下面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密密麻麻十几只大老鼠，眼睛似乎放着绿光，鼠头高昂着，向厨台上张望。卧槽，侦察部的那帮人是吃屎的吗，说好的没有危险呢！！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刻，但不知为何，海城觉得有点遍体生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只有我知道的末日，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