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出身文举,想必才华横溢。本殿昨夜读《战国策》,到齐策中邯郸之难颇为费解,烦请大人解惑。”
“魏国军队围赵国都城邯郸,双方战守年余,赵衰魏疲。齐国应赵国的求救,派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率兵八万救赵。孙膑认为,魏国部队集中于邯郸,此时带兵向魏国都城大梁猛攻,其必回师自救,于此邯郸之围解。”
“齐国避实就虚,击中要害,是为良策。”
李舜华用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如今日,我请小江大人前来,要小江大人为我向你父亲说情,可比此策?”
她接着道:“今日,我以邯郸居,你父亲可比魏,小江大人为梁,本殿困大人以自救,可如大人所讲避实就虚,击中要害?”
“诚然,殿下聪慧。”江恒颔首。
李舜华笑了:“大人也聪慧,只是大人通读史书,不知是否能举一反三,运用及时?”
她停下喝了口茶,却突然嘶的一声捂住右脸,吓得江恒连忙起身。
李舜华仰起头,看着打了帘子进来的约莫三四十岁的宫人明珠:“明姑,我牙疼。”
那个被唤明姑忙上前看了,语气有些严肃,“胡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这几日不让殿下吃甜,”她瞥了一眼糕点盘子,“这是谁又端上来的甜糕,还不快撤下去。”
屋里的人都不敢说话,李舜华也蔫蔫的换了盏白茶,喝了两口,才又像想起来似的,用手捂着右脸,说话的声音不似刚才清楚,带了些含糊哼唧的意味:“今日我不便与大人多说,大人既通文史国策,身在户部,当用所学,学以致用,为令尊解忧,解朝廷之难,救黎民水火才是。”
江恒听得心中疑惑,长公主这话说的云里雾里,他听出提点劝告之意,却又不甚清楚,欲再问,便见公主摆了摆手朝内室去了,江恒遂行了礼,退了出去。
他出了长乐宫门,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殿下既要提点他,何必让他在宫门口站了良久。若说是因为父亲奏折的事情恼羞成怒,倒也不怎么为难他。他常听人说长公主四岁通诗词,五岁读经史,六岁时常坐在先帝膝头看奏章议朝政,前朝后宫,权势遮天。今日一次拜见,果然不负盛名。江恒低头走路,忽听身后有宫人唤他,回头瞧见是长公主身旁的叫明珠的姑姑。
“姑姑叫我何事,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明珠笑了笑:“大人不必紧张,奴是自己想同大人说几句话,不是奉了公主的令。”
“奴跟殿下十几年,殿下的性子也了解一二,殿下生性爱玩闹,讲过的话,见过的人,说忘就忘了,殿下有时候糊涂,做事也不当心,这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大人万万莫要认真。”说完蹲了个礼转身离去。江恒看着她的背影,在宫道上站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