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之接着道:“如若百官都站在殿下这头呢?”
这怎么可能?!李舜华心中下意识道,她虽在朝中有些人脉根基,但是明德帝继位后一直想方设法拔除她的亲信,培植自己势力,如何能让百官都站在她这头?
傅辰之回头,见李舜华蹙着眉头苦思冥想,便开口道:“臣以为,殿下足够聪慧,一点就通,如今看来,”
??
李舜华抬头几乎是瞪了他一眼,心中道谁都跟你一样像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吗?我又不是你,更不了解你的势力,如何得知你心中所想,生了何计?
“釜底抽薪。”傅辰之淡淡吐出四个字。
……
殿门紧闭,李舜华听了傅辰之的计策,确实是个良策,同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实在的就是耍赖抵死不认再栽赃嫁祸的‘好主意’不同,傅辰之说的,明显更加能一招制敌且永绝后患,虽说是狠辣了些,但是的确能省不少麻烦。只是……
“我还是想问,”李舜华走到傅辰之面前,他长得极高,李舜华才到他胸口那处,她仰着脸,杏眼清澈,眉目弯着:“傅大人到底为何如此帮我。”
傅辰之别开脸:“臣早已说过。”
是说过,李舜华心中想着,他的理由有二,其一便是刚才所说的,傅辰之借了她的名头救他姐姐,才使得如今这个状况,他心中有愧。其二,便是他刚来长乐宫的时候便说过的,他那个时候说,他进宫,进的是长乐宫,言下之意便是长乐宫的人,自然奉她为主。只不过,李舜华从不肯轻易相信罢了。
“殿下对所有为殿下着想之人,都疑心如此吗?”傅辰之不知何时已经转到她身后,轻飘飘一句话,将她的思绪从拉了回来。
李舜华突然发觉自己对着这个问题,竟哑口无言,无法回答。
傅辰之垂头,漆黑的眼珠子看着她,像是能将她看穿,目光锐利如鹰,又如寒刀利刃,李舜华不敢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有些心惊,好像所有的心思在这样的注视下都无处遁形,她的阴谋诡计,城府手段,还有内心深处的那些细小又隐晦的心思和秘密。
可是她心惊过后很快便冷静下来,理智回神之后第一反应竟不是揣测傅辰之眼下何意,而是觉得自己心中竟然泛起来一股酸涩的味道,星星点点,浅浅淡淡,向明姑每年都泡的梅子酒,酸味不浓,但是缠绕不断。
谁愿意整日一肚子算计猜测?遇事还要思前想后推测一通?遇人也要翻来覆去猜测他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人?是敌是友,又是否是个圈套?前朝后宫,哪个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处处遭人陷害,被人追杀?谁又能理解她心中的苦?
她也想做一个天真烂漫不知愁滋味的女郎,而不是如今这满腹诡计、声名狼藉的摄政长公主。
她不知道怎么了,心头涌上来好久都未曾有过的委屈,这种感觉很奇妙,也来的很突然,突然到她察觉自己的异常时,竟不知觉红了眼眶。
而后她听见傅辰之放低了声调,用平时不曾有过的柔软的语气问道:“殿下,臣——”
李舜华抬头,笑得很淡,却有着以往没有的几丝真情实意,更带了两分平时没有的柔弱,许是方才咬了唇,唇色也有些苍白,她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