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华晚上坐在榻上的时候,傅辰之来给她换药。
他半跪在她腿边,将昨日匆匆缠上的黑色布带一圈圈解下来,那布带是他的衣裳下前摆,昨日撕了一块撕成了条,如今傅辰之的衣裳前面长短不一,被他塞进了腰间,习武之人为了方便经常这样,倒也没觉得有些不妥。
他拿着茶庄准备的纱布和一些药,重新给她敷上,然后又细细用白纱布缠好,这过程他都低着头,仿佛没有同李舜华说话的意思。
李舜华心中也琢磨者两件事,一是知许对他的心思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傅辰之是否知道?二是为何今日傅辰之突然待她有些冷淡,不比前今日,虽还是冷冷清清,但是有几分冰雪初融之意,今日一看,倒像是初融后又经寒风一吹,再次冻得严严实实,李舜华开始回忆什么时候得罪他了还是那点惹到了他?
是以她也未曾说话,但是待傅辰之起身之时,却觉得不能就这么叫他走了,话没想好身体倒是很实诚,她还未反应过来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裳。
待傅辰之转过来之后才陡然觉得有些不妥,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事情。
小时候她便喜欢抓人衣裳或者袖子,父皇和诸位兄长,还有路疏,倒不是为了旁的,只是长时间的摸索她悟出来一个道理,这般时候,一般被她抓住的人于她,都是有求必应的,是以渐渐便养成了这个习惯,对待亲近之人,她是会不由自主这般作为的。
等等!
李舜华的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个词:亲近之人?
她什么时候已经将傅辰之列入这等行列里了?李舜华哆嗦了一下松开了手,觉得一定是昨天的傅辰之脾气太好,叫她有些迷糊,而且昨日她抓他的时候,他或许看在她是伤者的份上并未介意,便叫她有些得寸进尺了。
李舜华默默将那只手缩回来,见他盯着又背到身后。
眼睛眨了几眨,才开口道:“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对、、对……”
抬头见傅辰之深不见底的眼眸盯着她,不知怎的,李舜华突然不想问了,话到嘴边换成了:“可有医嘱?”
傅辰之扫了她一眼,声音冷淡如常:“按时换药,不许走动,少吃辛辣油腻之物。”
“哦。”李舜华觉得,这是她从小到大听得最认真的一次医嘱了,就算也有可能,只是表面上。
她接着十分认真地问:“还有吗?”
没想到傅辰之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好大夫的自觉,也没有一点配合,淡淡丢下一句:“没有。”便走了。
李舜华盯着他的背影,像是要盯出来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