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龙诚璧所料,苏紫瑶没能等来苏锦瑟失宠被禁的消息,倒是等来了乔氏一门牵扯进私盐官案之事。
漕运私盐古来有之,因着炎炎夏日,利于煮晒盐水,制成粗盐,故而盛夏道晚夏这段时间便成了私盐漕运最猖獗是时刻。
薛毅先是在两淮隐姓埋名潜伏了一段日子,后登门拜访乔云霆,放低姿态,极尽奉承之语,好话说得乔云霆舒坦,将他留在了府中。
之后薛毅并未冒进,又花了一两个月蛰伏乔府,让乔云霆放下了戒心,并依着刚开始打听到的消息,投乔云霆所好,巴结献媚。不过几月时间便夺得了乔云霆的器重。但私盐之事甚为隐秘,乔云霆也不是傻子,虽器重薛毅却从未让其插手。然百密必有一疏,乔云霆谨慎却不代表他家的二世祖儿子嘴巴严。
薛毅早在进了乔府之后便极富先见之明的交好了乔府的二少爷。万事俱备之下,终于被薛毅等到了时机,在某个陪同二少爷出外花天酒地,将他灌得口无遮拦的日子,薛毅终于套到了乔家最近一次偷运私盐的时间与地点,早早用上龙诚璧赠与他的先帝匕首,暗中调兵部署一切。在指定那日,先行埋伏江畔,一举扣下装着私盐的几艘大船,并将乔家连同偷运私盐的贼子一网成擒,人赃并获。
此事牵涉朝廷重臣,事关重大,没过多久便传回了王城。一时之间,举国哗然,继蒋氏一族覆灭之后,乔家一脉也牵扯进了这样重大的是非之中,百姓的鼻尖再次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朝堂开始动荡,保守激进中立言论不一,原本便暗流涌动的朝堂一下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众人各执一词,吵得龙玄颐头都大了,只得求救于龙诚璧。
龙诚璧至始至终作壁上观,直至龙玄颐开口才懒懒的回一句:“此事事关重大,得慎重处置,先将落网之人尽数关入牢中,再作商议。”
朝堂上议论纷纷,乔家更是满门沦丧,本以为少了蒋氏一族的欺压,终于能在朝中吐气扬眉一番,面子大到相爷都不得不亲自示好,却不想这番荣耀不曾维持几月便迎来了这样一个噩耗,一时间乔府愁云惨淡,人人自危。
“王爷今儿一大早便往九王爷府中去了,说是要去商议政事。”挽星看着低头剥着一个水灵灵的橘子的苏紫瑶,低声回道。
“知道了,外面现在怎么样?有什么风声没有?”
“怎么没有?私盐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现今街头巷尾的小老百姓们可都在谈论着这事,都说这下子乔家怕是难保了。平日见乔家那般富裕,没成想这番富裕竟是靠着钻官府的空子所得。”
“自古帝王之家,最忌讳大权旁落。只因山高皇帝远,地方上的事情皇帝总管不着,久而久之难免出现一些据地为王,不甚安分的乱臣贼子。两江总督虽未作出什么以下犯上之事,却危害了国本,动摇江山,正好犯了皇家禁忌。此事即便百官愿意为他求情,皇室也绝饶不了他们。更何况乔家虽不似蒋家那般仗势欺人,但怀璧其罪,那般充裕的金银财富,早不知被多少人眼红,覆灭之时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苏紫瑶将剥好的橘子皮丢到一边,开始动手择去上面的白丝。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乔姨娘平日在这府中如鱼得水,还不都靠着她母家帮衬?如今母家也快倒了,定然心急上火,指不定现在怎么急得团团转呢。”挽星颇为幸灾乐祸的笑道。
“我早提醒了她不要只专注于眼前利益,是她自己没长心眼,怪不得别人。这后院的女人,有多少都是因着母家荣宠才可享有一处立足之地,母家一倒,墙倒众人推,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她若是聪明,便该知道现在该找谁灭一灭她家这火。”
“乔姨娘平日与太妃最为亲厚,如今出了事,定然会去找太妃帮忙。”
苏紫瑶摇了摇头:“太妃在这府中还有几分地位,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深宫妇人,便是找了她只怕也弄不出什么事来。而且太妃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她怕死更怕事。现在的乔家就像个烫手山芋,谁碰一碰都得被烫出一身伤。乔雪薇去找太妃非但讨不了好,只怕还得惹一身骚。”
“那王妃口中救得了乔家之人……是王爷?”
“王爷确有这本事,可惜这段日子,王爷就似当初蒋氏一族那般也不会见她。”本就是他弄出的事情,若真插手扶乔家一把倒才怪了。
“那……”挽星怔然,眼中满是疑惑,“奴婢实在猜不出府中还有什么人了。”
边上的碧渊闻言忍俊不禁,低笑一声:“傻丫头,小姐不是人了?”
挽星一愣,双眸猛地一亮,刚要开口便被苏紫瑶塞了片刚剥好的橘子,只得止住话头,努力咽下去。
苏紫瑶轻笑:“没错,她若聪明,就该知道这时候不能步了蒋玢娆的后尘,放下身段来求我才是她最后的一线生机。”
“可是,王妃你会帮她吗?”挽星有些犹豫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