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湖上,恰似有微风吹拂而过,漾起阵阵涟漪。老人的身影,有些模糊,有些清晰的出现。站在湖心上,双手负后,面带和煦春风笑意,开口说道:“送你一缕秋风,愿你满湖剑气盎。”
下一刻,少年就看到,在自己的心湖上,原本一汪净水的平静湖面上,忽然从老人站立的位置处,升腾起了一道微小的水龙卷。龙卷中,更是有着一柄以湖水凝聚而成的长剑,剑身纤细,晶莹如玉。随着旋转的龙卷,悠悠然摇晃。
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看着眼前的陈老先生,少年忽然抬手做抱拳状,对他弯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多谢先生相赠,赵语庭日后必当回报。”说完,少年也不等陈老先生开口,转身便快速朝着酒楼外行走而去。只是在经过陈一剑的身旁时,少年赵语庭才略微放缓脚步,扭头看着他,说道:“下次见面,再好好打一场如何。”
陈一剑点点头,说了声没问题。便目送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直到少年彻底消失在酒楼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这才收回视线,有些不解的看向陈老先生。然而,陈老先生就像早已看穿他心中的想法一般,虽嘴上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却抬起一手,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陈一剑脸上有片刻的恍惚,随即就如那被书上问题困扰时,忽然在先生的指点后,貌似顿开的蒙学孩童一般,脸上瞬间就出现了灿烂的笑容。忙一抱拳,弯腰对陈老先生深深一鞠躬。开口说道:“多谢先生。”
对此,陈老先生却是微笑着摇摇头,语气轻缓的说道:“这是公子自己的悟性,于我一老头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陈老先生的为人品性,陈一剑心里自然清楚。不然,刚才那名叫赵语庭的少年,也不可能明明是来杀他的,最后却心甘情愿的对他行礼离去。既然老先生不愿将这份恩惠拦在自己身上,那陈一剑也不会强求。只要自己心里记住,以后不会忘记今日这个恩惠便是了。
轻轻的将手中长刀收回刀鞘,重新坐下的陈一剑,就看到老板娘朝自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不仅是他,几乎整个酒楼内的客人,皆是朝他这边看了过来。这让陈一剑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或许对于其他人,他压根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但对于身前的老板娘,他却格外的在乎,不然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赶回衢城来。
虽然他清楚,她脸上的疑惑。可对于修行中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些关于虚无缥缈的感觉,就算他说了,身为寻常百姓的她,又哪里能够听得懂啊。只是看着她那双纯净的双眼中,此时夹杂着的疑惑,他又实在不忍直接说出这样的事实。最后一阵头大的陈一剑,只得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开口对她说道:“那名叫做赵语庭的少年,是因为要感谢陈老先生,所以才行的那一礼。而我呢,虽然也是要感谢陈老先生,但和他不一样。他是从陈老先生那里得到了意外之喜的东西,我是从陈老先生那里得到了答案。”
老板娘还是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向陈一剑。忽然,有些试探性的对他开口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两都从受陈老先生的恩惠喽?”
陈一剑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
老板娘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却对陈一剑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既然都是受恩惠,那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一剑一愣,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心里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不由坐在长凳上,呵呵傻笑起来。
看着陈一剑脸上的傻笑,老板娘刚准备开口说他几句,就被一个慌张冲进酒楼的身影打断了。只见那人冲进酒楼后,猛地一把扑在一张桌子上,抢过其中一名客人手中的水壶,仰头便是狂灌了好几大头。这才气喘吁吁的开口对在场的众人大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城外忽然来了好多骑军,看那架势,是要来攻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了,城墙上的士兵,也都做出了迎战的准备。”
此人话音一落,立马便在酒楼内掀起轩然大波。忙有人从凳子上站起,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对他询问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打起来吗?”
那人摇摇头,仍是有些气喘的说道:“我来的时候,那边还在对峙。但看守城的将士,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估计,十有八九要打起来。就算现在还没打起来,一会儿跟定要打。”
“轰……”
酒楼内,如炸开了锅一般。有人急急忙忙起身,朝自己家中拼命赶去。有人则颓然的倒坐在长凳上,脸上充满了惊恐与无助的表情。倒是那名之前为了帮助陈老先生,而用碗碟砸赵语庭的汉子,猛地一把从凳子上站起,扯开嗓子对众人吼道:“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那城墙上抵御来犯强敌的?”
来酒楼内听陈老先生讲课的,虽说大部分都是安分守己,性情淳朴的百姓。但也不缺乏一些个脾气暴躁,原本混迹市井,后来被陈老先生以理教化的流氓地痞。这些人一听到汉子站起来,说出这等豪迈话语后,哪里还坐得住,忙一个个从长凳上站起,对汉子喊道:“我和你去,狗日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竟然敢到爷爷地头上来撒野。”
别看他们以前混迹市井,专干一些偷鸡摸狗,欺压百姓的勾当。可这些时日,在酒楼内听多了陈老先生的讲课,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些个沙场征伐的热血事迹,早已让他们心神向往已久。再回头想想自己以前干的那些事,他们心里更是憋出了一股火来,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