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福王府,世子赵瑀用茶匙仔细撇去盏中的浮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启禀殿下,这是卑职埋在神威营中的暗子传出的情报,想来应该是不会有假。”
穿皂蓝吏服,系小绦的男子恭恭敬敬侍立在他身前。
轻轻抿了一口茶汤,赵瑀复又放下杯盏,食指有意无意敲打着桌面,半晌突然笑道。
“年轻人有点野心是好事,天街踏遍公卿枯骨,好雄心,好气魄,野有遗贤而不得朝廷任用,这不正说明泰安帝气数已尽,天命合该在我福王府。”
“昏君无道,臣请贺大王,贺世子,大事成矣!”
那人也是个机灵的,见赵瑀并无甚忌讳,连忙唱喏贺道。
“你这杀才,惯会讨人欢心,若非你与邱将军素昧平生,本世子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收了人什么好处。”
“如今父王训兵起事在即,正当求贤若渴之时,只要他的能力真能配上这份野心,便是世袭罔替的公侯,本世子也非不能许他。”
“赵登,以后再有这个陈庆之的密报,务必第一时间送到我手上。”
不紧不慢地敲打声,仿佛是敲打在皂服男子的心上。
“下臣,领命!”
赵登对上自家主子似笑非笑的目光,心头猛地一颤,越发恭敬地答道。
“你出去罢,招子放亮些,别让外人看破你的行踪。”
见敲打起了作用,赵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挥手就要赶人。
赵登这才如释重负地退步走出屋外,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朝四周望了眼,连忙扮作下人模样悄悄摸了出去。
……
“这里没有外人,莫要再装了。”
驱赶走服侍汤药的小厮,除了闻讯赶来的张吴二位巡风,吴勘异确认过再无外人,没好气地对病榻上气若游丝的陈庆之说道。
“咳咳,这不是为了演得逼真些,卑职半刻都不敢停止运转龟息诀。”
哗一声直挺从塌上坐起,陈庆之面色惨白地笑侃。
“莫说闲话,只你一人回来,应该是已经把黄学麟拿下了吧?”
笑骂了一句,吴勘异的面色转而变得严肃。
“属下无能,没能劝得黄兄迷途知返,为了防止计划泄露,不得不下狠手将他铲除,这是黄兄的腰牌。”
从怀中摸出黄学麟的巡风使腰牌,陈庆之不无可惜地向勘异解释。
“哎,贤侄也不必愧疚,这都是黄世侄咎由自取。”
假惺惺发出两声鳄鱼的叹息,吴勘异很快又图穷匕见,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况且大王起事在即,若缺了黄家这只分量正好的鸡,兖州府大大小小的世家,又如何肯死心塌地和我们绑在一块。”
“至于黄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私,我要拿四成,五成你们三个分了,剩下一成就丢给投靠日后的家族,要想马儿跑的勤快,总得许些甜头。”
本想自己独自吞下黄家一半的家业,可陈庆之业已今非昔比,不仅自己就是真气大成的高手,还有个深受福王器重的岳父做靠山。
吴士瞻不得不忍着肉疼,从嘴里硬生生扣下一成好处分给他,也方便自己日后多条退路。
张吴二人也知自家上司好心分出五成,当然不是看在自己二人的面子,很客气地一番推让后更是将其中三成转手送给陈庆之。
“好处都拿了,再要有人掉链子,从他嘴里泄露了机密,那就莫怪本官不认情面了。”
意味深长地瞟了三人一眼,吴士瞻的语气充满森然意味。
……
很快便到了六日后。
兖州府门关前,恰好又轮到刘二柱和周全轮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