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妙德终究还是听了进去,趁着昏暗的天色回到文华殿。
任宫人替自己解下遮寒的狐裘大氅,文华殿几尊暖炉内银霜炭烧得通红,只一身单薄的绸衣,依旧使人察觉不到寒意。
“臣妾拜见殿下。”
没走几步,云瑶已经带着幼子迎了上来。
“儿臣参见父王。”
裴度朝父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随即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起来,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免礼了,既是家宴,无须任多的礼数。”
裴妙德摆摆手不以为意道。
只是瞥了眼裴度的小动作,登时心里十分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三人按照宫中的规矩依次坐下,云瑶身边的女官正要开口吩咐下人将菜肴端上来,冷不防却听见裴妙德道。
“本宫前些日子给你布置的时论做的如何啊?”
裴度等到现在就是在等这句话。
闻言,当即从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恭恭敬敬递到裴妙德的面前。
“孩儿些许胡言乱语,还望父王您不吝赐教。”
花了半个时辰的光景,裴度终于在云瑶身边女官的帮助下完成了时论,自然是巴不得裴妙德提出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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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太子爷却没有按着他们娘俩的算计出牌。
裴妙德看都没看一眼那篇时论,装作毫不知情地对世子笑道。
“你王祖父得胜归朝,届时本宫将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迎接,你是本宫的嫡长子,届时也需一同前往,本宫限你两日内作一篇贺表,为王祖父贺。”
说罢,抿了一口桌上茶水,借机观察宝贝儿子的面色。
“啊?”
裴度只觉得恍若晴天霹雳,轰的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记得两日之内做出一篇贺表。
“嗯?怎么,时论都做得,一篇贺表就写不得了?”
裴妙德重重将茶水放在茶几上,随即冷哼一声警告太子妃道。
“须记得慈母多败儿,这些天度儿便接去谨身殿,没有本宫允许,不准你们任何人帮他捉笔,母后那边本宫亲自去说。”
瞧见自家太子妃疯狂朝自己使眼色,裴妙德依旧是按兵不动。
眼瞅着最后一座靠山都指望不上了,裴度还妄图再挣扎一下,却听见母妃有气无力道。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儿子,分明是你父王知道你那篇时论的猫腻,变着法子在挤兑你呢,还不快些老老实实向你父王认错。”
云瑶把脸颊鼓的像个包子,气呼呼瞪着自家夫君,显然对于对方这种不留情面的做法很不满。
“啊?”
裴度勐地一激灵,再看向裴妙德核善的目光,顿觉不妙。
“本宫知你性子疲怠,特地派人盯住你一举一动,这些日你都在后花园戏耍,哪里来的时间读书习字,更不要说时论,还想着蒙混过关!”
裴妙德的目光在殿中四下打量,熟悉的情景顿时让裴度隐隐觉得臀处已经开始痛起来。
“父王饶命!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裴度一个鹞子翻身干脆利落地跪在裴妙德的跟前,端是摆出一副老实的模样。
虎头虎脑倒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在里面。
毕竟是独子,裴妙德又如何能真的铁石心肠收拾他一顿。
“你且起来,这回看在馊主意是你娘出的份儿上,姑且就饶了你,不过下次若是还敢如这般怠慢的话,就莫要怪为父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