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陀军临阵换帅,不仅打了狮俞人一个措手不及,随后车陀人爆发出来的斗志,连如今身为盟友的大食人都感到胆寒。
十一月克沂,十二月克鄸,短短三个月,车陀人的大军已经兵临狮俞国的王城。
无论号称多么固若金汤的防线,在裴妙德这位当世第一的大宗师面前,都好似纸湖的一般,一吹就破,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车陀人三十万大军就已经兵临城下。
狮俞王坐不住了。
事实就摆在面前,已经不是他想要逃避就可以逃避的,奚里南等人粉饰的太平终究会有被戳破的一天。
“如今,车陀人就在王城外面喊朕投降,你们却倒好,还有心思在这里争是战是和,敌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
朝堂上,狮俞王头一回失去往日的从容风度,对着群臣失控地咆孝道。
群臣却对狮俞王这副丑态无动于衷。
原因很简单,狮俞国亡了,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换个主子,车陀王要是想平稳地接管王城,势必还是要用他们这群旧臣。
顶多就是不复从前的富贵罢了。
只是劝狮俞王投降的想法,只在从众人的脑海中闪过,就很快被否定。
大家都不是傻子,如今狮俞王正在气头,谁敢在这个时候劝狮俞王投降车陀人,怕不是当场就要被盛怒的狮俞王砍了。
反正车陀人破城倒霉的又不是自己,众人默默地站在那里,全当是看一出好戏。
“陛下,今日在场谁都能投降,唯独陛下您一人不能投降。”
老相国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唯一的儿子战死沙场,对于这位年过七旬的老臣不可谓打击不大,原本硬朗的身子骨仿佛一夜之间垮了下去。
<p/>
如今就连上下朝都得拄着一根狮俞王赐下的节杖。
“亚父何出此言?”
狮俞王大惊,连带着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说实话,就连他自己看着王城外斗志昂扬的车陀大军,心里隐隐都有了投降的意图。
“若是臣投降车陀王,或许对方会把我送回乡里,品评我的名位,还可能会委以小官的职位,乘坐牛车随带吏卒,与士大夫们交游,将来未必不可能做到州郡的长官。”
“可是陛下归降,又能得到什么呢?”
“最多不过区区一介公侯,终日被囚禁在望京中,随从伺候的只有二三人,即便是富贵终老,又哪里比得上一国之君来的快哉。”
“这些人劝陛下投降,为的是个人私计,却又将陛下置于何处呢?”
老相国颇有些吃力地举起节杖,重重敲击在地上,又仿佛是重重敲在了某些人心里。
狮俞王这才回味过来,端得是又羞又怒。
羞的是狮俞国数百载国祚亡于一人,自己还要被捉去望京作为炫耀车陀王功绩的战利品;气的是这帮家伙平时拿着他给的高官厚禄,真到迫在眉睫的关头却个个想着明哲保身。
平日里高谈阔论,事到临头一个以死报社稷的义士都没有。
“亚父救朕!”
狮俞王失望地从一个个臣子的脸上看了过去。
没想到都这时候,自己唯一能够仰仗的,居然还是那个他过去一直觉得碍眼的亚父。
“陛下,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这王城,走得远远的,去南方去渚郡,将这块儿烂摊子留给车陀人和大食人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