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阻止它……”老白猿察觉不妙,连忙呼喊。
有反应快的白猿企图阻止,毫不犹豫地扔出手中武器,利刃呼啸——可还是晚了一步,武器扎在巨怪的身上,入体三分,却无法阻止其来势。
嘭
巨怪稳稳落到山顶,尾巴凌空一抽,七八只站在山顶边缘的白猿惨叫一声,瞬间被扫落山崖。
其中包括之前去请云山君的那只白猿,它叫猿烈,乃是部落中除猿空之外最为强健的白猿,它的兄长死在巨怪的手中,所以刚才失去理智向巨怪发动袭击的白猿中,有它一个。
生死间有大恐怖,生于心,显于身。
骤然跌落山崖,猿烈大脑一片空白,心脏都为之骤停。
它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兄长,那个在部落中虽然不强壮,但却最为洒脱的猿,它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却又胸有成竹,它是部落中最为博学的猿,就连老族长也自愧不如。
猿空身为部落的天之骄子,向来目空一切,却也喜欢与兄长交谈。猿空吞食过异植,两双灵眸可以看破轮回,曾言兄长若是能渡过劫难,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以前,它总以为兄长的性格太过平和,身子太弱,不像一只猿。
直到巨怪来袭,兄长是所有猿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也第一时间做了它认为该做的事情,为了争取一点时间让整个部落的猿逃命,它主动以身饲怪,临死前,还交代自己勿要冲动……
“兄长,您常言道,若能降服心猿意马,心境便可得超脱。”猿烈在下坠的过程中,忽然变得平静。
“以前我一直无法理解,可如今,我见到了……”
一头白毛巨猿横空出世,出现在猿烈视线当中。
生死间可见大恐怖,亦可见心猿,心猿取代了意识,猿烈目光变得暗淡,无知无觉,身子一个劲地往下坠。
视线中,心猿身形暴涨,短短几息,就超越了黄庭山,高耸入云,仰天咆哮,其威如海,撑天踩地,似要破开心中樊笼。
猿烈在其面前,微小如尘,不堪一提
心猿哮声如雷,蓦然抬起堪比黄庭山还要高大的脚掌,朝着猿烈踩落。
一踩之下,猿空被踩成一堆肉糜,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然而下一瞬,猿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脸上无悲无喜,神色淡淡地直面心猿。
心猿震怒,手握赤银两色灭世之雷,浑身沐浴雷霆,如行走世间的雷神,代天行罚。
赤雷降世,毁其肉身,银雷破灭空间,泯灭其灵魂。
心猿一动,天地惊!
雷霆之海降世,充斥世间,猿烈心神俱灭。
然而下一瞬,猿烈却沐浴雷霆而生,它随意地行走,雷霆仿佛对其免疫,它若有所思。
水淹,土埋,毒蚀,窒息……见猿烈逐渐无动于衷,心猿摇身一变,细小如菌,钻入猿烈体内,孕育诡异……
畸形,突变,瘟疫,灾祸……
不知何时,心猿变成了猿烈的模样——
猿烈蓦然睁开双眼,看清离地面还有一千多米,它张开双臂,勉强在空中维持身形。
它刻意控制自己坠落的方向,接连几次摔到崖边的松树上,撞得皮开肉绽,有一次被山风吹得一偏,跌在凸起的岩石上,整条臂膀瞬间失去知觉,露出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待坠势稍缓,它一只手抓住藤蔓,一阵儿剧烈摩擦之后,手中像着了火一般,竟飘起熟肉味——可这却还无法止住去势,咬咬牙,猿烈保护好脑袋,主动荡起身子与悬崖上的岩石碰撞,如破烂的帆布般连翻跌落,狂降百米。
终于,在离地面还有三百米的高度,猿烈落在一颗松树上,止住了坠势。
它此时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随处可见透体而出的白骨,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毛发,它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忽的咧嘴一笑,猿烈对浑身剧痛浑然不觉,反倒喃喃道:“心猿——呵呵,总算是活下来了。”
它本是必死的结局,此刻强行挣脱出一线生机,全是仰仗降服心猿之后的冷静心态——若是之前,哪怕告诉它自救的方法,它也不一定能做到。
“族人……”它浑身伤痕累累,撑到现在还没有昏迷已经是个奇迹,但它却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为族人做些什么了。
意识弥留之际,猿烈忽然见到远处走来一道平平无奇的身影,那是一个人类男子,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