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鳞的毒蛇翘起铃铛般的尾巴，三角形的嘴巴大开直接吞下旁边的白鼠。尖耳朵的白熊站立起来，拍着胸膛，朝天怒吼。

一头橙色毛皮的狐狸，醒来发现面前的景象，惊慌的叫着，便被旁边的猛虎咬碎了脑袋。

混乱的场面，让和尚已经无心顾及飞逃而走的陆生。

“我佛慈悲，不可！不可杀生！”

和尚悲彻的喊道，瞳孔充满着怜悯。他正危就坐，迅速敲起木鱼。

“舍利弗，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空法，非……”

随着阵阵佛音，清醒片刻的群兽，眼神朦胧，安静的趴跪在地上，仿佛在叩见佛祖。

“尔等，切记不可杀生，今世。孽障，后世因果。妙不可言也。”

和尚低垂着眼睛柔声的说道，每一个字仿佛都化入梵音，坠入群兽的脑海，留下了丝丝禁锢。

待众兽退去，和尚一扫身上的僧袍，脚步轻点，往前跃去那方向正是陆生逃跑的方位。

“痴儿，痴儿！”

“佛该渡此！！”

和尚悲切的喊着，只见林中黄色的僧袍一闪。

疾奔之下，和尚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树下歇息的人。

脚步微缓，待和尚走近，才发觉此人胸膛血洞盈盈，隐隐能看到跳动的肠子。

指尖把玩着一只黄色蝴蝶，瞧那花纹正是潜逃的那只。

和尚一手竖掌放于胸前，“施主可将此蝶让于贫僧。”

“…为、何？”

男人静默了一会，有些僵硬的吐出了两个字。

和尚微微一笑：“此蝶与我佛门有缘，我当代佛引路。”

“代……佛？大师莫不是看不见，我快死了？你若是有心，合该先救我。”

声调有些怪异的声音，里面的内容让和尚愣了一下，嘴角弯起轻轻的摇头，柔声冲着将死的男人说。

“生老病死，都是寻常。施主既然死在此处，必会充实妖兽的肺腑，也算是结了一份善缘。待下了地狱，阎王也会给施主记下一功。”

“施主自可安心离去。”

“老衲可给施主诵一篇安魂经。”

陆生眉毛微颤，不由抬眼看向和尚。

我寻思着，你才是阎王。

“大师……不肯救我？”

诧异混杂着愤怒的语调，上下的起伏。

和尚婉尔一笑，“施主的命在于自己，一切的因果都有定数。”

“定数……？”

“那大师的定数，也在我掌中。”

陆生沉声说道，控制手掌，将掌心中的蝴蝶缓缓收紧。

“你若是不救我，我便杀了它。”

和尚瞳孔金光微闪，嘴角似勾似下，两双眼睛直直的对视着。

空气僵硬了一会，随着一声叹叹的吐息。

“施主何必如此，施主的命数落在这，贫僧见不得杀生，我佛慈悲——”

“咔嚓。”

陆生捏碎了掌心的蝴蝶，破碎的黄色翅膀从指缝中泻下。

和尚瞳孔一缩，妄然。深深的看陆生一眼，拂袖离去。

随着黄色的影子在山林中渐行渐远。

陆生僵硬的攥着拳头，微弯的躯干瞬间瘫痪。

蒙过去了……

失去控制的身体，摔倒在地上，白净的额头沾满着泥土。

不断往外淌血的血洞中，一只鲜红色的蝴蝶艰难的推开了大肠，钻了出来。

黄色的翅膀沾满着血腥气味，萦绕在鼻尖。陆生拍动了一下翅膀，一滴滴粘稠的血液顺着翅膀尖，浸入了泥土。

紧张过后，亢奋的情绪几乎让他整只蝴蝶都在抖动。

看着地上散落的翅膀碎片，陆生默默的为刚诞生的生命祈祷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