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段时间的徐为任因为走失了煜国重要罪犯,不仅丢了青骢卫的官职,禁军方面也降了一级,罚了俸禄,脸面算是丢尽了。
不仅如此,坊间还传言徐公子迷上乐坊舞姬,始乱终弃,最后被人反咬一口,犯了大错,丢官卸职,令人耻笑。尤其,王公子受了他那一脚,怀恨在心,听闻此事,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添油加醋的到处传扬,搞得人尽皆知,连徐府的下人见了人都绕道走。
整整一个月,徐为任坐在家中闭门不出,幽居思过,懒理众人。他整日里握着个小红瓷瓶愤懑不已,恨不能亲手弄死那个女人,明明一张天真无辜的脸,却有七巧玲珑心,比蛇蝎毒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日夜深,方映妍因为得知了徐为任的遭遇,心中极为自责,转转难眠,索性不睡了,爬起来独自登楼解闷。
春日的暖风习习,令人陶醉,她静静站在楼顶眺望汴州内城繁华的景致,幻想有一天还能再与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畅游打猎,切磋本领,在酒桌上畅谈古今,品评佳酿,谈笑风生……如同做梦一般。
忽然,眼前出现一排排全副铠甲、手持武器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入城而来。她诈以为是幻觉,不以为意。可是,下一刻耳边却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她悟的惊醒,警觉地找了个角落藏身,再趁势看了眼来人的数量和阵势。
放眼望去,士兵们如过江之鲫,浩浩荡荡覆盖了整条街。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来抓自己的?她心中一慌,急忙下楼,悄悄摸回自己房中。
此时,娄式杰正伏地酣睡。他俩虽同居一室,却早已分好了位置,一个睡床,一个睡地,相安无事。
娄式杰恍惚中惊闻来人,即刻抄起手边的剑带着她跳窗逃走,沿着林荫甬道去寻早已备好的密道。
二人路过一处屋檐时,忽见里面灯火通明,哭喊声一片,心下疑惑,不肯轻易错过,索性悄悄摸到檐下去听墙角,只听里面一个粗矿的声音道:“都齐了吗?”
另一个声音恭敬道:“齐了,就这么多,连住客带跑堂的伙计一共六十九人,一个不差,不信您数数?”那声音一听就是酒楼的老板。
方映妍心中一阵庆幸,还好店家知道他俩身份有异,从未将他们的名字算在册内。
娄式杰好奇地将窗户捅破一个窟窿,看见里面的人跪了一地,个个眼神惊恐,唯唯诺诺,外围是一圈手持大刀的士兵,威风凛凛,店老板脖子上也架着刀,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忤逆。
娄式杰压低声音道:“与我们无关,快逃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映妍小声道,“店家多少对我们有恩,实在不行我们得救他。”
娄式杰急促道:“保命要紧,你看院子里那些士兵,估计今晚有大事发生,我们赶紧跑,不然来不及了。”
方映妍摇头:“不行,我要先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走,要走你先走。”说着躬身挪到另一个亮着灯的房檐下,仔细去听房中的动静。娄式杰无奈,只好跟着。
屋里有好几个不同的声音,皆是浑厚有力的男声,声音虽小听起来苍劲有力,根据习惯,多半是些位高权重之人。
只听一个声音道:“子时一刻悄悄出发,等宫里出现着火信号,立刻全速前进,一刻钟内务必赶到北宫门支援!”
有人领命,忽一个声音道:“路上正好经过世家府邸,其中徐府、薛府养着不少府兵,如若阻挡该当如何?”
“格杀勿论!”
“徐府?”方映妍心头一惊,好奇心更重,便顾不得许多,伸手戳破了窗户纸,往里窥视。三个全副铠甲的男人正襟危坐,表情极其严肃,像是在谋划一场惊天巨变。
其中一人说话间还不忘扫视黑暗中的一切,眼神犀利如隼,令人见之不寒而栗。
然而,只此一栗,却勾起了她记忆中的一个人,是他——那夜在国公府跟丢的男人,眼神表情一模一样。想到这,她心有余悸,身上不自觉地颤抖,努力屏住呼吸,摁住胸口一步一步爬了出来,娄式杰紧随其后。
她挪到一处暗墙根,捋一捋思绪,努力回忆汴州城的布局,丹阳街往北正好就是北宫门,路上的徐府莫非就是徐为任家?又说宫里起火,难道真有大事发生?莫非要逼宫?原来他们早就在谋划这件事……
娄式杰见她一脸惊慌,忙催着道:“赶紧走,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