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面上一愣:“你要放了我?”
“恩。”
“那你自己呢?一旦叫他们查出来我的真实身份,你便有失职之罪。”
徐为任笑道:“失职而已,官位丢了早晚还能捡回来,可你只有一条命。快走吧,你一走你的身份便会大白于天下。”
“可是……”
“可是什么?”
方映妍双唇一闭,终究还是忍住没说。
徐为任轻嗤一笑,夸道:“小妮子长大了,能藏住话了。”
“可是我想赖在这哪也不去,像从前一样。”
当她终于奋力说出这句话时,他洒脱的神色里划过一丝阴郁。
他静静抚摸手里的青花茶盏低声嘱告:“人终究是要长大的,长大了便回不去了。”
“是啊,本来你我就不两立。”方映妍回道,这话既是说给他听的,也是对自己的警醒。她缓缓起身,环视周遭的境况,开始选择一条可靠的出路。
徐为任指着前方山下一处陡峭的山崖道:“这里的守卫已经被临时调开了,你从这里下去便可出了这座府邸,外面到处都是易得阁和靖安王的人,相信你很快便能重归故里。”
方映妍默默走向阁楼边缘,望着脚下那道悬崖犹豫不决,一种苍凉的感觉悠然而生,自己与他的距离不恰如这道悬崖。从这悬崖跳下去,从此便再不能与他相见,即使有缘再见恐怕也是水火不容。
她忽然后悔自己从前说过的话,仿佛一道预言般清晰地应证了他们的未来。
他望着她不肯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动容,低声问道:“再回去就该嫁人了吧?”
她转过头一脸茫然,“可我不知道嫁谁?”
“你不知道,我可知道。”
“谁?”
“靖安王。”
“那不可能,”她斩钉截铁道,“我们易得阁已经有一枚棋子了,难不成还要再搭上一枚?”
“三枚又何妨?靖安王有易得阁襄助,早晚会成为储君,为了巩固合作,你们这些棋子岂能逃脱?”
方映妍一脸沮丧,悲从中来。
徐为任安慰道:“以你这次的功劳,封个侧妃不成问题,不必过于忧虑。”
“可是他已经有那么多侧妃了。”
“新封的侧妃比正妃还精贵。”
“可我不喜欢老男人……”
“别犯傻了,靖安王一旦成为储君,便是你最好的选择,其他什么皇子终究会被他斩草除根。”
“所以,我要赶紧嫁掉不是吗?”
“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你说话越来越像靖安王了,虽然你们智力超群,羽翼庞大,但是不要小看一只云雀的决心,我不想做的事谁也别逼我。”方映妍说完毅然跳下栏杆,直下悬崖。
一条洁白的丝带挂在栏杆上,那是她跳下去的援助,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瓜葛。
别了,姑娘,愿你一切安好,愿从此永不相交。徐为任的衣袖挪开,另一节信笺显露出来,是那段文字的上半句:煜国方面愿追加一万金保假王妃安全归来……
在他怅惋之时,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自楼顶落下,挥剑直击那条丝带,在他斩断的瞬间,青花瓷杯猛地击中剑锋,叫它偏了一寸,瓷片碎落一地。
“住手,不许胡来!”徐为任起身厉喝。
“情丝绕人,斩断方休。”青灰色身影落地收剑,是他最信任的助手,周浚。
“罢了,那一万金就当我送给她的嫁妆了。”
“可是好像不止一万金。”
“那是多少?”
“刚刚得到消息,有人愿意出两万买她。”
“这家伙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徐为任面上露出欣喜的模样,似乎拣着什么,“算了,你下去跟她一趟,务必助她安全抵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