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的清晨，一直昏睡在榻的人儿终于醒了。

“枭枭！”

一阵惊喜的呼唤为她开启新的世界，方映妍本能地睁开眼，“娄式杰，是你吗？”

“是。”娄式杰欣喜地点点头，内心别提有多开心。

方映妍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再一摸身上的衣服，新的，立刻连声惊呼：“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呢……”

娄式杰莫名其妙，按住她道：“别怕，我在这，没人会欺负你。”

她望着他平静的眼，感觉到一丝安稳，慢慢抚平心绪问：“是你救了我？”

娄式杰点点头，“我夜巡万福楼，发现有一个人靠在高墙上，不知是死是活，便上前查看，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怎么会在高墙上？”

“我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娄式杰很是茫然，自己也觉得意外。

方映妍开始仔细回忆昨夜的情景，从倒下的那一刻起，记忆已经变得极为零落，她只记得有人紧紧抓着她的手快速奔跑，然后像是躺在了什么地方，身上像针扎一样疼，之后便不记得了。

她一摸脑袋，觉得极为沉重，复又趟下去细想，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娄式杰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她慢慢回道，“我趁他们不备，换了士兵的衣服就逃出来了。可是，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你们都去哪了？”

“我一直都在找你！周人把雍县县府防的水泄不通，我们的人想尽了办法始终进不去。我每天都在雍县的高塔上来回寻觅，希望有一天你自己逃出来找我。”说到这，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找到前天晚上有些懈怠了，喝了点酒……”

“难怪！”方映妍当即一声感慨，“行百里者半于九十，你就不能再坚持一天吗？”

娄式杰低头自责道：“我以为我的方法错了……”

“方法有千万条，每个人都守住一条终究会得到结果。”

“我知道，所以第二天夜里我又去了，还好老天保佑让我等到了你。”

“哎！”方映妍无奈摇头，期间发生的事也懒得跟他解释，心中只是纳闷到底谁救了她。

“你的脸，怎么这样了？”娄式杰这才问起她的脸。

她不以为意，“没事，小伤，捡回一条命不错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支开？”娄式杰忽的情绪激动，抓住她的手质问，连日来蓄积的忧伤和痛苦终于爆发。

“傻瓜，你知道那个箭雨有多可怕吗？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方映妍几乎颤抖道，至今想来心有余悸。

“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没用吗？说好的生死相随呢？”娄式杰毅然反问，“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懊恼多痛苦，比死都难受！”

“哦”方映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可你要是死了就轮到我比死都难受了，所以还是你难受吧，哈哈……”

“你……”娄式杰一时无言以对，又喜又气。但见她脸上还是肉嘟嘟的，顿觉无比可爱，忍不住上手捏住道，“你现在就保证从今往后绝不许支开我，一次也不许！”

“恩，我保证！”方映妍急忙告饶，“以后再不趟浑水了，见识了一次才知道有多可怕。”她说到这里，那日鞭刑的伤痛仿佛历历在目，每一鞭都叫她清醒地意识到日后千万不要落入敌人之手。

是日，二人匆匆吃了饭，不等雨停便张罗出发。他们一面找到信鸽传递消息，一面弄来两匹马，急急上路。

二人奔跑在泥泞的官道上，归心似箭，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然而，他们刚刚出了隘口，到了一处僻静的野地，迎面就见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远远看去足有二三十人。

娄式杰下意识地捂住剑柄，即刻将方映妍的人和马护在身后。

来客黑衣黑面，个个手持大刀，却不急于动手，当中一人打马上前沉声说道：“交出名单，饶你们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