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妍呆呆地立在原处,低着头,无声无息,一只手紧紧摁在另一只手臂上,表情凄苦。
徐为任缓缓解下宽大的披风,露出一席月白锦缎长袍,身姿如松,光华俊逸,慵懒地往坐椅上一靠,淡然道:“过来。”
没有回应。
他远远望向她,发现上一次分别时她还活灵活现,怎么今日却是一副受伤的模样?明明此人现在大煜国帝都混得风生水起,正是红人,为何此刻却这般落寞?
“过来!”他拉高了嗓音接着道。
可惜,依然没有回应。但是,那只手明明在流血,而她却无动于衷。
平常那丫头是极惜命的,爬个楼都要带手套,更何况这样分明的伤口,徐为任顿觉奇怪,忍不住问:“吓傻了么?”
他话刚出口,却见对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徐为任大惊而起……
正在这时,周浚恰巧赶到,即刻上前抢先扶住了她。
他将她小心放于旁边软榻之上,再将药和纱布悉数奉上,悄然退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特使的心意,所以此时此刻,远走消失是他最好的选择。
当他关上门再次回到门外,立刻就有人小声询问,“这是谁啊,待遇这般不同?”
周浚无言。那两个也都明白,识趣地守在门外不再做声。
徐为任单膝跪在软榻之侧,掀开她染血的衣袖,小心地擦去血污,再缓缓上药,整个过程娴熟自然,仿佛一位医者。
然而,当药物洒在白嫩的皮肉上,耳边立刻传来细细的呻吟声,他不觉嘲讽:“这点伤都忍不了还当什么谍者?”
方映妍睁开眼默然无语,任由他继续上药,包扎。
时光荏苒,一晃眼又见面了,明明每一次分离都觉得今生都不会再见了。命运真是奇怪,明明是死敌,却非要扯上一点桃花的事故,打乱原本该有的情节。
整个过程结束后,二人便陷入短暂的寂静中。女子躺在榻上,闭着眼似睡非睡。
“你是打算在这睡到天亮吗?我可没说要放你。”徐为任见她半天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道。
“我都躺在砧板上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她也不再沉默,睁开眼沙哑着声音说道,眼底有淡淡的红色闪过。
“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笃定我不会杀你是不是?”
“那你就杀了我吧,听说人只有在死的时候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她的回答很是释然,仿佛真的在期待一场死亡,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装的这么可怜是想逃避吗?不过,你撞破了我们的机密,再怎么装也是无用的。”
“谁说我装了?”方映妍即刻反驳道,缓缓坐起,茫然地望着他,忽然有种错觉,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另一个娄式杰,一样的亲切可爱,一样的可气可恨,一样的遥不可及……
她的眼神黯然落下,映射出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忧伤。
徐为任纳罕摇头,记忆中的她永远都是快乐的,仿佛一颗小太阳,照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欢乐,此时不知为何竟然如此消沉,随即打趣道:“你怎么还没把自己嫁出去?”
“我哪知道,是不是你捣的鬼?”
“冤枉,”徐为任矢口否认,“你们煜国的事,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