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远将女儿的一番表情看在眼里,醋意横生,心想同样是阵前作战,他一个做父亲的殚精竭虑,九死一生无人问津,对方虎豹之师,兵多将广,不过受了点小伤竟得她如此关怀,实在令人心寒,却也不便发作,只催促道:“你有伤在身,不便久留,现下就收拾东西快去便是。”
方映妍欣然应允,转身欲去,忽然记起一件事,忙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父亲,女儿半多个月前给您寄的飞鸽传书可曾收到?”
方承远点头:“那时我已在行军路上,不曾收到,不过你景姨已经将信笺转寄过来。”
她诧异道:“那你为何不问?”
“事已至此,再问又有何用?”
“可是那个梁夜一心想要得到《五部奇书》……”
“罢了,”方承远截住她道,“此事我自有打算,现下你只需尽快返回江宁主持易得阁大小事务。”
方映妍无奈应允,恭送父亲离去,唤来凝霜一同收拾行李。
大约半个时辰后,二人刚刚走出大门,一位身高面阔的魁梧男子忽的自高墙落下,向着她们躬身行礼。
她二人吓了一跳,诈以为是来劫色的。
“你是何人?”方映妍即刻问道,见他刚才下墙的动作敏捷,轻功甚好,不似平庸之辈。
来人自我介绍道:“属下邱觉,见过大小姐,即日起由本人负责您的安全,并护送您回江宁方府。”
这么说自己的侍卫又换了?方映妍默默打量了一番,微觉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邱觉也不多说,见她俩并无反对,上前接过凝霜手里的包裹转身就去带路。
方映妍与凝霜对视一眼,心中各自奇怪,说是侍卫,却是一点下人的卑气都没有,倒像是哪家的将军,年纪也看着不轻,像是早过了二十,一副老成的模样。
二人亦步亦趋,各自盘算。
府外,远行的马车早已准备妥当。不过,仅有一马一车一人,此去江宁,少说也得二百里,两三日的路程,平时安稳的年份都需要一支车队保驾护卫,怎么如今兵荒马乱的岁月反倒只有一个赶车的侍卫?
“就你一个人吗?”
凝霜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忍不住问道。
邱觉也不回头,只淡淡道:“区区二百里路,小人一人足矣。”
“你是说你一个人便抵得上一支军队?”
凝霜接着追问,眼里既惊又惑,说不上是崇敬还是怀疑。
邱觉嘴角一钩,露出骄傲的神色,也不回答,手中马鞭一扬,道一声“驾!”骏马飞驰而去。
马车一动,方映妍的眉头也跟着皱起,嘴角露出一抹愁容,心想又要去面对那些讨厌的人和事,真是一辈子也甩不掉。
凝霜以为她在意的是眼前这位,便在一旁幸灾乐祸道:“小姐,你说这个邱侍卫会不会是大人为你准备的如意郎君?”
方映妍看她一眼,也不反对,顺着她的话道:“你觉得怎么样?”
凝霜面上一尬,直言:“不怎么样……”
原本想说跟娄式杰比差远了,可是她轻易不敢提起这个人,以免触碰二人之间的忌讳。自从娄式杰走后,她再也不敢当着小姐的面提他,虽然他从未从她心中离开过。
马车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渐渐停住,帘外车夫朗声道:“大小姐,前方有驿站,我们可以小憩片刻。”
二人应声下车,却无人伺候,那个邱觉只远远站着,也不来帮忙,像是故意避嫌。
凝霜顿觉嫌弃,心想八字还没一撇就把自己当姑爷了?
方映妍也不多话,只怀疑他是那晚的青铜武士之一,而且只有青铜武士父亲才看得上眼,愿意将女儿下嫁,还给他这样独处的机会。如此一来,便想趁机了解一下。
她见邱觉在前面领路,故意加快了脚步追上前,刚想扭过来跟他说话不想脚下一绊,顺势跌倒。
邱觉眼疾手快,只一个抬手便将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