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苟烟波的存在,眼神一直落在墓碑上的照片里。
苟烟波走上前去,他喉头剧痛,连一个气音也发不出来。
从他走近,云墨从头到尾也没有看他一眼。
其实云墨是想问一个为什么的,可是她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不管因为什么,自己和苟烟波之间都隔着自己父母的墓碑。
远处是清一色身着黑衣的安保人员,不远处的停车场上停着几辆黑色的轿车。
其中还有一辆救护车,云墨知道,那是为自己准备的。
清晨的山间寂寥无声,阳光映照在水面上,荡漾起粼粼的波光。
第一缕阳光穿透树梢洒在崭新的墓碑上,墓碑的影子将云墨笼罩,把俩人分隔在明暗两边。
风吹动云墨的头发,苟烟波往风口上移了移。
不知过了多久,云墨低头剧烈咳嗽起来,她这几天一直发着低烧,情况很不好。
苟烟波脱下外衣,云墨伸手制止了。
“回吧!”云墨轻声说道。
汤米闻声而来,看了一眼苟烟波,便推着云墨的轮椅,往救护车走去。
苟烟波并没有追,而是颓然地颓然垂下手臂。
云墨的影子被越来越长,她迎着那阴影里越走越远,最终全部隐没在那阴影之中,始终不曾回头。
后烟波那天在墓碑前坐了很久,从黎明到黄昏,从日出到日落。
直到夜幕降临,郑洪涛和九哥安顿好云墨才找过来。
“她怎么样?”苟烟波一开口,喉咙像是被烙铁刮过,发出尖利的刺痛。
“伤口有些感染,没什么大问题。”郑洪涛说完伸手拽了一把苟烟波,“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苟烟波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慢慢往云墨离开的方向走去。
从那天开始,云墨就落下了头痛的毛病。
紧张的时候头痛,焦急的时候头痛,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渴了饿了都会头痛。
她在医院住了六天就挣扎着一定要出院,第七天是她父母的头七。
朋友们都各有各的工作,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张朝走得更早,云墨父母下葬的那天,云墨回医院做完检查他就走了,当时云墨还昏睡着,连个谢谢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张朝这次为了云墨冒了很大的风险。
先后在没有家属签字的情况下为云墨和云墨的父母做了手术。
抢救室内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病人生命体征的横线一直没有变化,张朝浑身是血,双手疲惫到痉挛,连除颤仪都拿不稳。
旁边的助手握住他的手臂,低低地叫了一声:“张医生!”
理智慢慢回笼,张朝看着抢救台上已经没有呼吸和脉搏的老人,心口剧烈收缩。
当医生这么些年,早已练就了铜心铁肺,可这一时刻,他还是像是第一次面对死者家属一样手足无措。
他哑着嗓子吩咐助手宣布死亡时间,亲手将病人头上的钢筋拔出来,将创口缝合。
然又细心地换下身上被鲜血染透的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