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刻钟后,一身臭味、满脸憔悴苍白的张清,便被两名衙役押上堂来。
此时的张清早已没有了身为朝廷命官时的威风,被押上堂后,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堂上的胡濙和左侧的郭瑾三人。
张清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不需要身边衙役的呵斥,径直跪地叩首:“下官户部主事张清,参见胡阁老,各位大人。”
在此时张清的心中,胡濙等人无疑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毕竟在对付到处监视官民的国安司这条道上,身为文官出身的他们,好歹也勉强算是同道中人吧。
不过张清显然是高估他的影响力,只见胡濙冷冷的瞥了一眼很自觉的跪在堂下的张清,并没有丝毫客套,毫不留情的出声纠正道:“陛下已经下旨罢免了你的官职,因此,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朝廷命官了,而只是一个准备接受律法审判的犯人罢了,充其量不过一介犯官,也敢在本阁和诸位大人面前以‘下官’自称,毫无悔罪之心,简直放肆!”
张清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在此之前,张清还在想着如何脱罪呢,却没想到恶讯来得会这么快,这么的措手不及!
“这…这…”跪在堂下、抬头望着堂上面无表情的张清,一番支支吾吾的开口道:“阁老,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啊,晚生不知身犯何罪,又怎么悔罪呢?请阁老和诸位大人明示,也让晚生死个明白。”
“好,既然如此,本阁便满足你的请求!”胡濙看向跪在堂下的张清,开口问道:“本阁问你,王和志、徐泰、刘缙三人你可认识?”
“回禀阁老,晚生认识。”张清毫不犹豫的如实回道。
“那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他们又是为何昨夜出现在你的住所,和你共处一室?”胡濙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张清问罪,而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望着张清,问道。
张清自然一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坦荡模样,向胡濙和郭瑾等人解释道:“这三名商人都是前几天才从宣府来的,他们来大同的目的和之前来大同的其他商人基本一致,就是想要从朝廷手中购得一批牛羊马匹,转卖至内地。”
“可因为他们来得太晚,前方运至大同可供贩卖的牛羊马匹依然为数不多。但他们不想错失此次机会,在经过多方打听之后,便找到了忝为户部主事的晚生,希望晚生能够帮到他们买到一批牛羊,这才有了昨夜的会面。”
说到这里,张清顿了顿,才满脸委屈道:“还不等晚生拒绝他们的请求,沈公公、陈指挥使他们,便带着禁军将士和国安司的探子冲入晚生暂住的宅邸,将晚生等人一并擒拿下狱。晚生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其中的原由。”
胡濙一脸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清,轻声道:“张清,本阁实话告诉你,陛下早在两天前便已下旨,王和志等人近几天便能购得一批牛羊马匹,何须寻你一个区区六品的户部主事?”
“什么!”张清立时面露惊惧之色,看向胡濙的双目中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张清没有想到,他引为自保的借口,皇帝竟然在两天前就已经下旨答应了,可在昨夜他和王和志三人的见面中,三人竟然没有向他透露只言片语。
要说王和志三人不知道这一点,打死张清也不信,唯一的解释便是,王和志等人已经抛弃了他。
一想到和王和志这些宣府的商贾干的那事,张清心头便忍不住惶恐起来,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脊背突然升起一股森寒的凉意,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