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旁边的小姑娘浑身淋了个湿透,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声极轻极缓,半靠在他身上像是枯萎的花朵没有生气了般,整个人的状况极其差。
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揽住故念的手不由紧了紧。
一睁眼,转了转眼睛入目所及即四周均是一抹白色,缓了缓,努力撑着床头的栏杆慢慢坐起来,倚靠在床头。
怎么一回事?
这是哪?
闭眼仔细想了想,下雨,跪倒在院间的原身,黑影子?意识渐渐如同一帧帧画面快速在她脑中划过,意识稍一有回暖,顿时,她便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小小的脑袋排山倒海似的被人狠狠搅了一通。
稍停,脑袋又好似装了只大气球吹气,充斥肿大,“蹦”的一声仿佛要将她炸了。
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了。孤独,无助不知缘由的疼痛。她只能双腿弯曲,蜷缩着身体成小小的一团,如此,只不过希望能使她的疼痛变小。双手紧紧抱着脑袋,闷哼道:
“疼”意识模糊,说出的话也模糊不轻,如同一只小小的动物呜噎,“好疼。”
一进病房门,入目他便看到小姑娘原就瘦削的身形此时缩作一团,墨黑色的发丝沾满了汗水粘在她额间,嘴里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模模糊糊只听的清在喊疼。
忙疾步上前,一边急切而又忧心:“怎么了?哪里疼?”一边抓起床头的呼叫器:
“医生,快来。十二床。”
闻声,故念努力睁了睁耷拉下来的眼皮,挺拔的身影,如一座可靠的大山站在身前供她依靠,眼眶一热,忙颤巍巍地伸出手,用力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腕。声音很轻很柔,轻缓的如同一株薄薄的蒲公英花一不小心就会迎风而散:“头…疼。许-泽宁,好-疼好-疼。”
“我叫了医生来,没事的。等下就不疼了哈。”许泽宁眸中柔情似水溢出来,说话声音很慢很柔生怕把床上的小姑娘惊着了。
仁爱医院十三床一贯是大人物固定居住的单人病房,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医生护士对于此间病房从来从不敢掉以轻心,火急火燎迅速赶来,一番检查之下,却找不出疼痛的病因来,许泽宁“大魔王”的名号在外头早已传的响当当,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欺骗。故念的主治医生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相告:
“许首长,全身检查之下,您妻子除去膝盖上的外伤,并没有伤到脑袋和身体别处。所以,我们找不到您妻子头疼的病因……”
许泽宁:“没用……”虽是短短一个词,却带着浓重的怒意和戾气,震摄得周围几个年轻小护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战战兢兢的抬头瞥了他一眼见许泽宁眸中投射而来的视线冷冽如刀,没有丝毫温度尖锐刺骨。顿了顿,忙道
“许首长,我们已经为您妻子注射了缓解疼痛的药物,会昏睡一会儿。如果醒来依旧疼痛建议你转去军区医院。”
注射缓解疼痛的药物,脑袋虽然还疼却也好上了不少,强烈感受到许泽宁身上传来的浓烈戾气,以及周围就只差拔腿就跑颤抖的护士们,因她而起,努力挪了挪身子,伸出食指拽了拽许泽宁的小指,慢慢道:
“我不疼了,别生气。”
手指处传来软软的触觉和小姑娘指尖的温热,热的他心里发烫。
半晌,许泽宁指着门口才冷淡出声:“出去。”
离开时感激不尽的看了故念一眼,浩浩荡荡一队医生护士一溜了烟就跑了没影。
坐下,许泽宁此时似一台人工扫描仪,盯着故念仔仔细细扫描了一遍。势必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柔声询问道:
“疼不疼?”
“不疼,一给我打完针就不疼了。”故念忙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信誓旦旦表示。
“说谎。”许泽宁轻斥了一句,哪有人一打完针就病除的?见效哪有那样快?
哪还是小姑娘……小骗子。
故念连连摆手:“没有,真的不疼。”犹豫了一会,踌躇打量着许泽宁的脸色小心道:“你不要生气,像是吃人凶悍的野兽般很吓人的。”
“你怕不怕我?”对于外人的看法他一贯不在意,可她……
故念捏着被子的手陡然一僵,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连忙晃了晃脑袋,犹豫不决地开口:
“害怕。”轻轻柔柔说道:
“不过有时候不害怕。”
故念说的是百分之百的真话,害怕许泽宁一句话不投机狠狠揍她一顿,或是发现真相后把她当妖怪烧死,不害怕他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心中最为坚定的信念便是许泽宁会一可以保护好她。
这就是……又怕又爱吗?
许泽宁唇角微勾,在空气中飘飘渺渺的轻笑了声“你倒是实诚。”
故念:“……”
阴天,病房背光光线昏暗不清,恍惚间,故念竟隐隐约约看见许泽宁嘴角挂了一抹淡笑?
嘿!嘿!嘿!
笨蛋,你在想什么呢?
人家莫名其妙对你笑做什么?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周围安安静静一片。一刹间,愁思和忧虑迅速爬满故念的心头。
头疼稍稍缓解后,她便发现脑中多了一些关于原身视角跪在雨中的心境和记忆。
不过,原身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是偶然吗?那下次还会不会回来?
她是不是好自私?心里竟隐隐期盼着原身永远不要回来……
为什么要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呢?她原本就带着歉意和不知所措面对他。
她到底该怎么办?
沉默半晌,许泽宁一抬头就看见小姑娘侧身坐在床上,一双好看极了的杏眸中充斥着恍惚和愁思。
肖似她下一秒就要溜走了,他永远找不到她,从心上涌上而来的不确定和离别令他窒息。
急急忙忙出声打断了小姑娘思绪:“跪在雨中做什么?”
全身心思虑着原身,他,自己三人关系和走向,一时没听清,歉意地眨了眨大眼睛: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抬眼,小姑娘灵动翩然的杏眸正水润润的望着他,眸中先前存有的忧愁消失了……仿佛从未在她眼里出现过。
她到底是故念?还是爱哭鬼呢?
他现在竟有些分不清楚。
低垂的眸子里暗流涌动,手不由得握拳,松开。再抬头时毫无异色。缓缓出声重复一遍:“为什么跪倒在院子里?”
不是我想跪的……是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