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揉了揉,也是无用。
窗外江水汩汩,银白色的月亮高高悬于山屿之上,美丽而神秘。
林娇倚在阳台栏杆,目光落在悠悠江面上。
等到夜色更深,她才折身去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时,她的头发滴着水,那乌黑的长发贴着白皙的皮肤,更衬得她脸色发白。
完全不顾湿润的头发,她仰躺在雪白的被褥之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你在哪?”她说出这句话时,只觉舌蕾甘苦。
“还在医院。”他答。
她想问他,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余温又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话还没到喉咙,就已经凝噎。
真的问不出口。
如果他说出的答案令人无法接受,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是天边的流星,好不容易,才降落身边。
如果他要离去,她怎么舍得呢?
爱了六七年的男人,如果喜欢上了其他的女人,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就像柑橘,而她就是病入膏肓的咳嗽病人,明知碰不得柑橘,却又忍不住偷吃。
“余温今晚情绪有些不稳定,她明天要做血液透析,我再陪陪她。”他的嗓音沉沉,略哑,“现在十一点多了,已经很晚了,你该睡了。”
眼眶倏地热了,但她极力忍着,“嗯。”
“明天我要出差,好好照顾自己。”他又说。
“嗯,我知道。”
“晚安。”
“晚安。”
挂断了电话,眼前已经一片朦胧,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低声呜咽。
房中很安静,静得只剩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不知疲倦。
她的泣诉声,如同初生的猫儿,很小很细,显然是刻意隐忍着。
瘦削的肩膀埋在雪白的床铺上,轻轻抖动着,而她的双手,揪着自己的棉睡衣,手指几近蜷缩抽搐。
窗外,蜿蜒不绝的路,一盏盏橘黄色的灯屹立在黑夜中,跟她一样,孤独又寂寞。
林娇哭着哭着睡着了。
后半夜,却猛然惊醒。
她的额头,是一层薄汗。
后背,冷汗涔涔,棉睡衣湿了一大半。
自从上一次经历了尹欣欣勾结混混恐吓一事后,她就时常梦到十三岁那年的那晚。
那些羞耻的往事,就好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无法消除。
失眠,已经成为常态。
尝试深呼吸三四遍,她才终于敢确定,此刻已不在梦中。
男人令人作呕的躯体,没有覆住自己,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鲜血,也没有飞溅到脸上。
心脏,一阵钝痛,呼吸竟变得困难。
她双手捂住脸颊,泪水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指缝间徜徉。
那双清明透彻的眼睛,悲伤至此,泪湿枕巾。
寸寸凌迟的心脏,变得破碎脆弱。
今夜,注定双眸失神,为他疼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