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珂送他一段路程后,便消失在天际尽头,言称有大事要做,同时,又是对乐松好一阵威逼利诱。
可后者无动于衷,或许逼急了,都会来一副死给你看的态度。
妍珂临走前,好一阵交代,叨唠的乐松头都大了。
而后,她仔细打量乐松一番,在其身上好似见到一个乌光四溢的小东西,很是神奇,短时间内难以勘破,已经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最后,她在乐松身上无声无息地留下一道印记,这才安然离去。
……
当空艳阳,乐松行走在沙漠当中,眼看着孤阳城越来越近,心中激动有所难免。
最近以来的遭遇早已让他身心俱疲,他此时需要一个温暖的港湾,那就是家!
若是乐羽和云诗雅还没有回到孤阳城,反之,可能会是无尽失落。
眼前,依稀可见人影叠叠,有人在齐膝深处挖沙砌石,有人在推着小车健步如飞,搬的搬、抬的抬,行姿各异。
此时正值烈日炎炎季节,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住一股股热浪袭来。
“孤阳城难道又出现了城主?不然怎会如此大规模兴建?”
临近,乐松仔细一看,人们面色蜡黄,皮肤被暴晒的干裂,甚至有人血水溢出,渗透层层包裹的纱布。
他们每一块搬运过来的巨石,都足有千斤之重,成长方形,棱角分明。
见到眼前景象,乐松叹息,道:“重建家园,劳民伤财有所难免,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抵御野兽入侵。”
随后,他步伐加快,散乱的长发挡住大半面颊,看起来就跟个小乞丐似的,毫不起眼。
也正巧,这时有一位赤着上身,身材还算是壮硕的男子向他看,出言告诫道:“再往前走便是孤阳城了,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纵使放在从前,认识乐松的人也不多,如今又加上人们经历过祸乱,那就更别提会有多少人能认识他了。
“我不是外来者,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乐松回道。
一旁,一位身材枯瘦老叟投过目光,道:“劝你赶紧离开,不然你也会落的和我们同样下场。”
“趁着巡查者还没过来,你赶快逃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回来。”旁边一青年露出哀怨。
乐松闻声蹙眉,万般不解,重建城池应该是百姓福音才对,为何这群人劝他离开,反而他们自己却要留在此处?
蓦然,他抬起了头,双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道:“你们这是觉得我是要坐享其成?又或者怕我占据你们的口粮?”
众人失音,不知如何作答,显然他说的并不是错的,但也不全是对的。
随着一位老叟摇头叹息,而后众人相继离去,又各自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一位衣着较为完整的男子走来,他双腿粗重,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迈出都能溅起灰尘。
“呵…”他冷笑一声,然后满是戏谑地看着众人,冷言道:“承蒙新任城主关照,才没能让这群人奴畜饿死,若是没有城主大人,恐怕你们早已成为野兽的口粮,如此不知感恩,该打!并且,意图鼓动他人,更是该死!”
言语间,他动作飞快,抽出腰间长鞭,连续抽打在几人身上,顿时带起一大片血雨碎肉,无比血腥。
“啊……”
一时间,哀嚎声不断,惨叫连连,但他们却不敢反抗,只能将憎恨的目光全都移向乐松。
以乐松热血沸腾的性子,自然是不忍直视,甚至还想为这群人鸣不平。
可最后,他只是暗叹一声,这群人自己都不去反抗,就算旁人再怎么帮衬,都无济于事。
当然,他也真的是看清了这世上冷暖,自打孤阳城被毁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世间最冰冷的东西,莫过于人心!
“住手吧。”乐松一叹,目光扫过伤者,悠悠说道:“生存不易,留条生路,既然言语已出口,就算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
巡查者闻声,目光看了过来,他隐隐能从乐松身上察觉出不俗的血气之力,随后笑问道:“您是武者!?快快城中有请。”
仅仅刹那功夫,巡查者态度转变飞快,与凡俗百姓不同,武者是这世间最崇高的存在,谦卑与崇敬,是寻常人对他们的最起码礼节与恭敬。
“不必劳烦,我自行便可。”乐松摆手,彬彬有礼,随后身影便在众人眼前快速消失。
而他这一动,身姿矫健如虹,在不经意,便被城中武者看了去,纷纷露出诧然之色。
这么小的年纪,再配合上如此恐怖的气血,绝世罕见,闻所未闻!最起码在孤阳城里,还未出现过这样的少年。
开始有人关注他,也开始有人猜测他的来历。
乐松一路走去,荒冢又添新坟,埋骨埋血,一片狼藉之中,嫩草刚刚发芽,不知是死者的咒怨,还是劫难过后的生机。
忽然间,他面前一袭白衣猎猎,手持折扇,器宇轩昂的少年出现。
这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英姿雄发,高贵而又优雅的气质难以用言语形容。
当他看到乐松走来时,二人四目相对,少年开口,满是沧桑之意,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众生靡靡,何人渡?又怎能渡?”
闻声,乐松撩起面前长发,仰头沉默片刻,而后笑道:“民生愚昧无知,奴性教化未开,少有识文断字者,若是道兄想渡众人,可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你不如去寻求圣人之道,开宗立派,讲法传道。”
开宗立派又谈何容易?对他们这年纪的人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笑间,白衣少年沉默失声,他本以为乐松会抱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不成想,乐松的回答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可纸上谈兵容易,想要付之行动,绝对是难如登天!
“不成想,道兄也是胸怀大志之人。”少年呼吸起伏,目露喜色,随后又拱手行同辈礼,道:“在下十七画,先前阻你去路,多有失敬!”
“胸怀大志不敢当,无心之言罢了。”乐松不以为意,道出姓名后,绕过枯坟,直奔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