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说下高原这个人,他本来不是这个屯子的坐地户,好像是六七岁那会儿不知道怎么流浪到这里的。有个老孤头给了他一口吃的,他就管人叫爸爸了,老头也没活两年就死了,村长看他挺可怜孩子又挺懂事也就没撵他。他给这家帮帮工,那家打打杂,也混荡大了,后来人口大普查,他就彻底是这个村子的人了。
大生产后,因为表现优秀,还获得了多次学习进修的机会,现在是兵团的拖拉机手,还在村里负责生产生活资料的采买工作,大小也算个村官。
这么说起来,感觉他人生像开挂一样容易,因为就他现在的条件,在这时候也算是个人生赢家了。可往深了想想,一个几岁的孩子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流浪,后又艰难求生一直到现在,其中的艰辛恐怕是常人难以承受和想象的。没有过人的心性和胆识,现在坟头草指不定都长多高了。
他前半生摸爬滚打,为活命机关算尽,一肚子为自己谋算的小心思,自然不能像现在的人一样一心一意向太阳。解放以后,特别是大集体大生产开始后,全民都在一个饭锅里搅筷子,干的再好都是那么多工分,让他心里特别的不平衡。
反观大家,却特别认同这种集体制,唯独他,总有种找不到同类的感觉。特别是前两年,王英兰刚来,白白净净宝里宝气的他特别爱看。这会儿的人都还比较保守,感情方面开窍的晚,高原虽然心眼子比别人多,但大都用到算计和填饱肚子上了,觉得这姑娘合眼缘,至多就是想多接触接触,还没往喜欢那方面多寻思呢,就因为他这修正的右侧思想,两个人的价值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家姑娘就和他彻底划清界限了。
王英兰刚来的时候,和田恬的情况差不多,田恬是资本家的娇骄大小姐,她是根正苗红的红二代。虽然起点相同,但王英兰骨子里就是有股军人不服输、排除万难也要赢得胜利的冲劲儿。农事虽苦虽累,但是世上没有攻不下的高山,王英兰愣是咬着牙,从全大队最落后一举到三八女子标兵,可以和男同志比肩的铁姑娘。
高原善于察言观色,又能说会道,他想和谁搞好关系,是在是在轻松不过了。那会儿高原和王英兰是关系很好的同志,大家一起谈伟大理想、建设美好国家,当然大都是王英兰在畅想,高原都是在附和。
王英兰这样为争口气透支身体的行为,出于朋友间的关心,高原没忍住劝了几句。。而他这样偷奸耍滑的建议,往小了说就是欺骗组织欺骗人民,往大了说就是反d反社会了。
念在朋友一场,王英兰没去清委会举报他,但俩人也再不往来了。
要说生气,高原更恼,他头一次想为别人着想,却被当成驴肝肺。王英兰不想理他,他还不想搭理她呢,长这么大头一次想替人打算,碰到这么个白眼儿狼。这把他气的,一段时间连吃饭都不香,行,既然你愿意干活,那就让你干个够。
后来什么三八手,铁姑娘,都是高原暗暗在后面推着她上去当的典型。他还是了解王英兰的,为了荣誉,能豁出性命都不要,那就让她好好干吧。
这两年又经历了很多事,他也明白当初那懵懂的好感代表的什么,也非常庆幸俩人没有阴差阳错的走到一起,不然一辈子和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在一起,他还不如当初流浪的时候就死了呢。当初活不下去的时候,他立誓要活出个人样来,吃不饱的时候,他立誓要吃最好的,而这一辈子的伴侣,他也宁缺毋滥。
当初第一眼见到田恬的时候,他就知道找到了,她也与这个环境还是大家都格格不入,就像他一样,只不过他把这些都藏在了心里。
这次,他又提起了这个建议,田恬。。。会怎么选择呢。
高原这会儿前所未有的的纠结起来,如果田恬和王英兰的选择是一样的,他却好像没法像以前那样平静的接受呢!所以,田恬你要争气一点啊,别到最后让我牵着你走,那就不会这么舒服了呢。
如果田恬要是知道有人因为这么点小事纠结成这样,绝对会笑他没事找事,想当初她为了打工赚钱,不知道交了多少张假的病假条给老师,已经熟能生巧了好不。
第二天田恬就起不来炕了,说是昨天晚上烧了一宿,第二天还想坚持上工,没等走到门口呢就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