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心顿时急眼了,他不知不觉增大了0.1分贝的音量,改用见了亲娘一般撒娇的语气,对即将迈步出门的老妪嘟囔道:“大娘这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哪!”
老太太虽然七旬有余,可是常年锻炼下来,那可是眼不花耳不聋,转脸看向鹤立鸡群的大个子,“小郎君,难不成要与本娘子凑合成一家?”
说完,老妪连自己都不敢肯定李赤心的真诚,她向趴在地上的人们大量了一番,这才娇声叱骂道:“你们这些该长针眼的腌臜货哦,爬的地上偷窥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是没法……”
李赤心的胸中顿时涌上一阵无力的感觉,“前世自己被大妈们吓怕了,到此间都有一种虎陷深坑难展爪,龙逢铁网怎腾空的心悸。”
众捕盗看他神情委顿的光景不觉暗喜,班头对众人道:“此人一定是真正的响马。若是买卖的客人,见了这般慈爱的阿妈,怎会如此不堪?若非是杀人越货的匪人,怎么在饭店里,拿出官银威逼孙家大车店窝藏他等贼人,这个银子难道不是打劫官府得来的么?决是响马无疑!”
李赤心虽说见多识广,可是一个老妪已经让他穷于应对,加上俯伏在地上一心准备碰瓷的捕快班头,他想找块豆腐一头碰死自己的心都有。
谁知道,他们在店中相互伤害,店外后到的官差,早就将里面的动静听了个明白,向带队的典史禀报清楚。
今日高阳县衙中三班齐聚,排衙的威仪简直不亚于崇祯皇帝的朝会。
县令雷觉民率众刚刚返回到县衙之内,他自己则是坐在了二堂的签押房之中,等候仆役奉上一盏茶来,雷觉民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半日来,自己率领县衙的一干人等,前去城南迎接致仕还乡孙老大人,谁知道这位老大人却一声不吭从北门入城,应该不是自己得罪了老大人……”
他本来还为孙承宗准备了接风的酒宴,可是这位一心低调的老大人,更是借口一路疲乏,没有领情他这份情;即使如此,雷觉民丝毫不敢怪罪这位致仕还乡的大佬。要知道凯阳先生乃大明之文宗,就在这大明朝堂之上,满目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岂是自己一个七品县令可以假以颜色的。
没有见到人,不过却依旧让大佬知道自己作为一县父母,‘懂礼数、知进退’这些就足够了,他与孙大人本非古旧,本来就没有奢望太多。而且,他听到了捕盗班头的禀报,说是有一伙老弱妇孺俱全的匪人,打劫了官银路经高阳,如今就住在孙氏大车店内,现在班头正亲自带领一班捕快前去抓捕。
正是因为有了匪盗,才会有官有衙,大好的功劳自己长腿送到了眼前,因此雷觉民更是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