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回来时,杨修已经等在了他的小跨院内。
“杨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不去书房等我?可是家里的小厮怠慢了?”他含笑问道,抬脚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杨修笑了笑,跟了上去。
“书房有什么好的,还是这院子里的风光好啊。”像他那样的聪明人,自然很懂得什么叫做分寸。
郭嘉的书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私自进入的!
小厮奉上茶水,悄无声息的退下。
“祭酒大人,那晚的事情,有眉目了。”他说道,“在案发现场,曾经出现过另外一伙人的踪迹,而据查,那些人……似乎和城里的成衣铺子红袖招有些关系。”
说完,杨修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郭嘉。
郭嘉倒似半点也不意外。
“是吗?”他只是淡淡的一笑,低头品茶。
杨修一怔,随即又笑了笑。
“祭酒大人,”他笑眯眯的说道,“那红袖招的背后,大约和河内温县的司马一族有些关系。您是知道的,司空大人感念当年的旧恩,对河内司马氏一族一向是亲厚有加;所以……有些手段,我倒是不好用了。”
这就是来讨主意了?
郭嘉放下茶盏,笑了笑。
“无妨。”他说道,“我恍惚记得,城里的那些虎豹骑……就是为了那位司马二公子而来的吧?既然那红袖招是司马家的产业,难道他们不该找过去问一问的吗?”
杨修明白了。
“还是祭酒大人棋高一着啊。”说着,他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滑过了墙壁上所挂的阵图,目光最后却落到了书案旁的那个香囊上。
能让名满天下的郭奉孝如此上心;可见……她的计划大约是要成功了。
杨修笑了笑,又和郭嘉随意的说笑了一阵儿,这才离开了。
送走了杨修之后,郭嘉坐在书房里轻叹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香囊又笑了笑。
“真是想多了。”他说道,伸手拿起香囊掂了掂。
他知道,他一个男子留着一个姑娘家送的香囊,的确不合适。
可他依旧还是将它留在了身边。
妹妹故意来旁敲侧击,自然是想多了以为这香囊是涉及儿女私情的赠予,是男女之间的私相授受。
而祖母听到他推迟行程,又特意提起了今年的灯会,也想多了以为他是放不下那位伏家的小姐。
杨修的目光,从墙壁上的阵图落到了这香囊上,更是想多了以为他留着这些东西,是为了那日灯会上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其实都不是,这个香囊不是男女之间的私相授受,他推迟行程也不是因为那位伏家的小姐。
郭嘉又笑了笑。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多了?
最初得了这香囊,还以为那女子有别的心思,结果到现在别说有人上门来放个什么风声了,便是他连特意的打听都打听不到她是谁,那个女孩子,似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也更清朗,心中却难免有些失落。
或许,她送他香囊也并没有旁的意思,就是遇到了相识的人,又或者是感慨一番,随手一赠,仅此而已。
就跟他接了那香囊留在身边,就跟他打听她的来历一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这么做,也就这样做了。
他郭嘉,是坦坦荡荡的君子,又哪里有旁人那么多的想法?
想必,那样她也是那样的。飒爽坦然,虽有些小女儿家的性子,却也是堂堂正正,满身傲气的人。
郭嘉的目光再次落到墙上的阵图上。
他一定会破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