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闻的话还在继续。
亚图听的很认真,先前故意讨好的心思淡了许多。
祂觉得,认真该以同等的认真对待。
只是待在那,心里想着别的事的祂,既不尊重步闻,又轻贱了自己,祂不会那样做。
“痛苦和幸福,到底有什么关系?”
“想破脑袋我都想不明白,到现在为止也没人给我个答案。”
“我只好给自己答案。”
说到这里,步闻已没有参考威尔逊想法的打算,他只是想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告诉别人,然后实现这些想法,使其成真。
步闻现在不是在以人的身份说着貌似倾诉的话,他想得到的也不是完全站在说话人立场上的欺骗性安慰,或者一些似是而非,听起来很有道理,做起来千难万难狗屁不通的大道理。陌生的宇宙,陌生人面前,步闻要行使熟悉的陌生权力,去创造前所未有的事物。
认知世界能力的差异?信息和概念?还是说冥想什么的?抱歉,现在没空好好学习进步。
他现在顾不上管那些。
就在眼前发生的故事,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置之不理。
延误哪怕半小时,他都打心眼里感到难受。
想要改变点什么想法,在步闻的心里炽烈燃烧。
低沉的心情是事实,难受的感觉也是事实,走出低沉,踩碎难受,也是事实。
所谓神,不就是一群能用自己的意志自由改变世界家伙吗?
步闻不是真正的神明,但他身为神明的那部分,具有这样的自由。
“答案再简单不过,那就是没有关系。”
简单几句话说完,步闻环视“清道夫”众人,他们心中不同的观念相互碰撞,呈给步闻,有人深以为然,有人兴致缺缺,有人烦躁反驳,也有人默默思考。
无关紧要。
步闻只是在说而已,没有打算征询任何人意见的打算。
“威尔逊。”
“没有人死于异常的现实才是最好的现实,没有什么收容组织机动特遣队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世界。”
“就像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那帮幸运儿,你是不是也想过,要是当时就有机动特遣队,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要是当时你在场,他们就不会有事了?”
“‘生不逢时’,对不对?”
“很无奈的事。”他语气肯定。
步闻摊手望向威尔逊,但他其实是在对自己说。
听到他话的威尔逊,神态没有变糟,变糟的是他的心情。
声调升高的“哦”发出,还没等读到新信息的步闻说话,情绪低迷的威尔逊道出他的过去:“我是当初那批人的后代。”
“二十年前,我解冻复苏,那时我二十三岁,和他们一起度过了数千个快乐的日子,醒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第二天。”
“然后有人告诉我,现在是人类的新纪元,这里是行星‘伊甸’,距地球的光年数已经无法考证,送我来到这的飞船很久前就在博物馆里散了架,我这台进入行星大气后自动脱离的休眠舱刚刚才挖出来。”
“唯一活到现在的人就是我。”
“我要求看飞船日志。”
“飞船上曾出现过异常这件事,就是那个时候知道的。”
“那个时候的我太年轻,飞船AI不认为我有对抗异常的体力和心性,于是让我继续休眠。”
“我还记得他们每个人的样子,非常...非常清晰,真的就像昨天才见过一样...”
现在想起来,威尔逊的心还隐隐作痛,他很快说不下去了,遗憾和不甘堵住了他的喉咙。
“这就是你成为‘清道夫’的理由。”这句话步闻没有说出口。
已不打算寻求解答的步闻,没想到意外得知了威尔逊的过去,他已不再犹豫的想法得到了一次认可。
在场的“清道夫”队员们不发一言,他们看向队长的眼神有了变化。
他们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队长居然有这样的过去。
亚图只是听。祂并不是很在乎普通人的想法和故事,漫长的生命让祂亲眼见过太多悲欢离合,威尔逊的悲剧对祂而言不过相当于盐这一等级的调味料:每顿饭都会,偶尔没有,味觉已经变得迟钝的祂不大能感觉出来。
说完话后便沉默下来的步闻有了动作。
不是嘴上的,那两三句话是他要说的最后几句。
他心里默默想着酝酿许久,以至于现在已经呼之欲出答案。
“只要创造出一个没有悲剧和痛苦的世界,就能获得永恒的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