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扇旋转门后的暗室，受神性激发，骤然亮起明亮的灯光。

班杰明找不到灯光开关，而步闻自己就是开关。

他蹲在淡绿色光点勾勒出的身体轮廓旁，伸手摸向地上的轮廓，紧跟着出现在他身边的龙玲兰井，盯着他瞅了几眼，视线在他和地上的轮廓之间来回转悠，而后皱眉问道：“你给我看的是这玩意的过去？一个小孩死在了这里？”

“对。”步闻说着，试着用食指在地上的身体轮廓的边缘用力抿了一下，观察起手指上的“轮廓物质”，此时，暴露在灯光下的身体轮廓不仅没有被灯光盖过微弱的淡绿色光芒，反而显得愈发显眼，而且亮度还在继续攀升。

“一种感光的物质？”龙玲兰井看着步闻手指上亮度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攀升的“轮廓物质”，提出猜测，步闻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貌似是一种古代细菌，它们适应了伽马射线到处乱窜的极端环境，靠光和二氧化碳就能制造营养物质，还能吸收辐射的部分能量。”

龙玲兰井惊讶地看向步闻：“你还懂这个？”

“我用神性追溯了一下轮廓物质的过去，发现...姐你干嘛这么看我。”

“我怎么看你了？”

“搞得好像我什么都不懂一样。”

“难道不是？高一都没读完的高中生。”龙玲兰井撇嘴嘲讽，同时打了个响指，撑起能够抵御过量辐射的魔力防护罩，身体表面顿时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微光当中。

光靠体内的魔法回路和只对破坏力有巨额增幅作用的少许概念回路，显然挡不住无孔不入的伽马辐射。

友爱社其他人首先改造的概念回路都和生存有关，她倒好，把点全加攻击力上了，换其他人来，哪怕是年纪最小的百子莲，硬抗这种程度的伽马辐射也不会出什么事，顶多会像去沙滩晒日光浴却忘了涂防晒霜的人一样，皮肤被轻微灼伤，过个一两周就没事了。

“我只是懒得学而已，真学起来分分钟赶超老师。”步闻很不服气地嘴硬了一句，龙玲兰井懒得和这小鬼较劲，快步走过来摁住他的脑袋给他也套了层罩，“还追溯到什么了？”

步闻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理所当然地没能挣开自家姐姐摁在脑袋上的铁掌，他很想告诉龙玲兰井自己压根不怕什么辐射，然而浓烈的求生欲却及时阻止了这一作死行为，真要说了怕不是会当场被摁在地上揍到鼻青脸肿不能见人，而且，一旦接受了暴躁姐姐偏偏会在可爱（？）弟弟面前表现出温柔一面的设定，再考虑到这份温柔几乎是独一份的...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喂，你傻笑什么呢，没听见我在问你话吗？”龙玲兰井皱眉看向出神发呆的步闻，稍稍用力的揪了下他的头发。受头皮刺痛的刺激，步闻马上回过神来，摈弃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正儿八经地说道：“这里的古细菌是在卡西欧死后繁殖起来的菌群，他和其他孩子会被赶到这里，是因为他们感染了多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和细菌，必须隔离治疗，但不知道为什么，赶他们来这里的外星人...外星人里的大人，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感染的病毒和细菌没法治疗，靠反物质发动机强劲的伽马射线才能杀死病毒和细菌，根绝病毒和细菌的侵害。”

龙玲兰井没去在意卡西欧这个名字，她听不懂两个孩子说的外星语是什么意思，不过光看当时那副形式也大致猜得到他们说了些什么，电影电视剧里这样的剧情她没少见，此时听步闻一说，她知道，卡西欧显然就是那个跑得最慢的小男孩的名字，“结果是，病毒和细菌没全杀死，孩子们倒是死了个精光，他们不知道伽马射线会给人留下后遗症吗？癌变都是往轻了说的，一个能够星际旅行的文明，会不知道这种事？太蠢了吧。”

“而且，只有小孩感染了病毒和细菌吗？大人呢？还有专挑小孩下手的病毒细菌？”

“谁知道，或许他们觉得自己比病毒和细菌更耐辐射，再说，他们是不是人还不一定呢，大人可能是变态发育的，只是看起来像个人，里面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步闻吐槽了一句，站起来看了眼手里已经开始侵蚀他的皮肤的古细菌，念头一动，细菌们便齐齐领了盒饭，愈发明亮的荧光消失不见，“去里面看看吧，留下这个身体轮廓的孩子知道的太少了。”

说罢，他向第二扇旋转门走去。

神性能通过追溯“过去”的概念让步闻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甚至借此干涉已经发生的事，但要是被追溯的对象，比如留下这个身体轮廓的卡西欧，没那么多可供追溯的过去，和别人没什么交际，或者说，和别人没发生什么故事，步闻就只能看到和他有关的过去，而不能以他的过去为跳板，去看他身边其他人的过去。

除非在叙事层面上操作过去，创造一个关于卡西欧的崭新故事，但那样势必会改变卡西欧已死的命运，步闻同情卡西欧的遭遇，却也没同情到急迫地想扭转他死亡命运的地步，真相尚在浓雾之中，等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回来救他也不迟。

反正他都死了这么些年了，再多死个十来分钟也不碍事。

往恶毒了想...可能还真就是这帮孩子出了问题，长得可爱和对自身的一无所知，和他们是否真有问题是两码事，在没排除这种可能性之前，步闻不会救任何一个小孩，哪怕他们确实遭到了屠杀。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帮和我们长得很像的外星人没有常识，他们估计连防护措施都没做就登陆了这颗星球。”龙玲兰井跟着步闻边走边说，盯着二人身后旋转门看的亚图及时跟上，走在前面的步闻说起了他从卡西欧身上得来的消息：“确实没什么常识，这个叫卡西欧什么什么的小孩是在飞船航行途中出生的，他没受过什么教育，连飞船的名字是什么都不清楚，记忆中，把他带大的‘母亲’和‘父亲’看着也像是个文盲，五大三粗的，他的姐姐菲莉茜娅是他家最聪明的人，卡西欧非常崇拜她。”

龙玲兰井回忆了一下步闻传给她的画面，注意到了一处细节，若有所思地问道：“卡西欧是个盲人？天生的？”

“是天生的，怎么了？”

“天生的...他爸妈该不会是近亲结婚吧，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一般都有生理缺陷，比如脑残和身体畸形，眼盲也不是不可能。”

“近亲结婚。”步闻琢磨着这四个字，他不是很懂近亲结婚意味着什么，据说好些名人之所以会那么聪明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近亲结婚的产物，他对近亲结婚的理解仅限于此，“眼盲不一定是近亲结婚导致的吧？话说，你是怎么联想到近亲结婚的？”

“一个人类种群要想健康的繁衍下去，没个十来万人不靠谱，具体多少我不清楚，反正，要是人太少，用不了几代人，生着生着大家就全变亲戚了，到那个时候，跟谁做都会生下畸形儿，畸形儿又会和其他畸形儿生畸形儿，这个种群也就慢慢完蛋了。”

“你怀疑卡西欧就是近亲结婚的畸形儿？他姐姐好像还真是少见的天才。”

龙玲兰井把手背在后脑勺，随意地道：“对，你不是说他爸妈看着都像文盲吗？他们说不定也是近亲交配的产物。”

“喂喂，用交配这个词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