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微弱却极富侵略性的神性,正不断从林木时中的身体组织中流出,所谓的“病原体”其实就是寄宿在林木时中体内的异样神性,“病原体”的传播方式之所以类似模因则是因为神性流出的过程确实很像模因的传播过程——准确来说,是模因的传播过程像神性流出的过程。
步闻skip到这里的时候就发觉到了神性流出的痕迹和流出神性的源头,对他来说,辨别身边是否有神性或是否曾有神性流出,比闭着眼睛尝冰镇可乐和普通可乐然后叫他分辨哪个是冰镇的哪个是普通的还要简单。
马先生倒不是他故意救的,skip到这里的时候,步闻正好挡在了托盘里腐烂的身体组织和马先生之间,腐烂的身体组织里寄宿的少许神性,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在步闻眼皮子底下出手,甚至还把侵蚀过去的神性收了回来,所以马先生才捡回了一条命。
被他叫了声小鱼的鱼桐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好和来头不小的步闻计较,“对,稍等一下。”
她对步闻身后站着的民俗学家和语言学家们说道:“叔叔阿姨们,我们最近碰到了一些问题,请往这边走,主任就在里面,劳烦各位了。”
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人们,顿时不再说话,鱼桐兰领着他们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马先生路过步闻身边,下意识地对他点了点头,步闻只是看着他离开,没有回应也没有说话。
等鱼桐兰把他们领进主任办公室又折返回来,步闻才好奇地询问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研究习俗和文字的。”
“民俗学家啊。”步闻恍然,“怪不得容易被奇奇怪怪的东西盯上,还隐约知道是我救了他。”
“是个当调查员的好料子。”
“调查员?”鱼桐兰撩开额前垂下的枯黄发丝,“什么调查员?你救了他?什么意思?”
“他真的差点被我害死?”
鱼桐兰开始相信步闻说的话了。
“没什么,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
步闻一语带过。
和不熟悉也对调查员三个字不感冒的人普及克苏鲁世界观下的调查员是种何等悲催倒霉的职业,不过是种不顾及对方感受的自嗨行为,既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对方的时间,想着赶紧回家的步闻当然不会这样做,平时他倒很可能会说几句惹人嫌弃的垃圾话。
鱼桐兰没有再问,“我们了解的不多,有一点可以肯定,寄生在林木时中身上的病原体不是某种常规的病毒或细菌,或者突变的蛋白质,而是闻所未闻的‘灵魂病毒’,是种能用类似模因的传播方式进行传染的‘有害思维’,或者‘有害记忆’!”
“林木时中的某段思维或记忆发生了原理不明的变异,他的灵魂变得和常人不同了!”
步闻看着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的鱼桐兰,赞许的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么认为?”
“被感染的人清醒的时候提到过相同的事物,比如高台、阶梯、乌云,和顶礼膜拜的奇怪生物,他们发病时异样的说话和行为模式表现出了高度的一致性,身体的异变大同小异,有人认为感染可能改变了他们的大脑结构,但经过检查,和最近的体检结果对比,他们的大脑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所以我认为被改变的可能不是大脑,而是大脑里孕育的思想和保存的记忆。”
“不这样解释,就没法解释我们观察到的现象。”
“四天前,国家魔法师竹石来过一次,他认为我的看法没有问题,林木时中的灵魂确实表现出了有悖于常人灵魂的运作模式,后来,我们请来了模因学领域的数名教授,他们也认为我的看法没有问题,目前我们正循着这个思路研究林木时中。”
提到竹石的时候,鱼桐兰一脸的厌恶,完全没有听到花青二字时的重视。
“原来是这样,对了,竹石是不是骚扰你了?”
“你认识国家魔法师竹石?”鱼桐兰惊讶道,想起了那天的事:“他根本是个流氓!”
步闻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有点理解鱼桐兰为什么会赶魔法部的探员走了。
讲究威风和排面的竹石,来的时候估计带了几个探员,导致耍流氓的时候连累了魔法部的风评,让探员这一群体给鱼桐兰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一个人就能让一群人风评被害,某种程度上来说,竹石也算是很强了。
“他是我姐的舔狗。”
鱼桐兰哑然,顿时对步闻的好奇程度又上一层,不过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你有办法吗?”
“有。”步闻几步来到放着腐烂身体组织的托盘附近,对寄宿在林木时中体内的神性打了声招呼,紧接着道:“姓名,性别,来历,目的,挨个给我说。”
“必须详细。”
寄宿在林木时中体内的神性会刻意避开步闻,说明这股神性至少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且知道步闻是位神明,有起码的畏惧意识,如果可以的话,步闻不想和一位立场不明的神明交恶,能用嘴解决的就尽量不上神性,省的最后闹个不愉快,还得强行镇压,那多不和谐——没找到消灭神性的方法前,步闻不会一上来就动粗。
“...”
寄宿在腐烂的身体组织里的神性,没有回应。
“不能说还是不想说?”步闻又道。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回应。
他于是看向愣住的鱼桐兰,“让她恢复健康。”
枯黄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黑亮,梦魇般缠绕着鱼桐兰灵魂的可怖记忆消弭于无形。
看来只是没有对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