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令帕秋莎和艾迪二人有些万分疑惑的是，为什么流民营地有一部分人，仍然躺倒在帐篷内外无动于衷他们既不接受各个宗教接济，也不去应聘那些“待遇更好的工作”，只有一小部分青壮跑去和商会、码头帮佣、工匠会等组织的中介，接洽些做工人力夫的粗糙体力活老人女人孩子也只去那几个城内善心富户和贵族老爷夫人，所派人设置的数量有限的无条件接济位置或者只是木讷寡言、两眼望天等着“命运的安排”。

“这些人如果真去了，恐怕很多就回不来了。这些组织和个人可不是真的为了做慈善”希格丽在旁边看了半晌，忽的语出惊人。

布鲁诺大师在一旁斜睨了她一眼，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的阅历和深刻见识，微微点了点头似是表示认同。

“这世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你看许多来接济的本地贵族、富商，还提供了就业岗位了？如果流民都抓住机会，去努力工作的话，说不定有很多人都可以适应这里的生活，从而生存下来了呢？”帕秋莎和艾迪觉得希格丽吧可能是因为遭遇过人贩子转卖摧残的缘故，所以对官府和社会的看法，有太多偏激和不公平，真是把人性看得太阴暗了啊

这简直像是某些充满了阴谋论思想的看法，不过这肯定都是极少数的“个别现象”呐

“你们两个才是说的幼稚愚蠢的胡话，先用用脑子观察一下周围之人的身份，思考一下人家做事的内在逻辑，和别整天跟城堡温室里培育的娇嫩花草似的。“陈旭元突然有些不满地训斥了两人一句。

艾迪以为是老师偏袒女弟子，那脸色直接就像是晒得干瘪的茄子一样，不服气却也焉了，帕秋莎虽然还是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但也不想正面顶撞队伍里战力最强大的陈大师。

倒是布鲁诺耐心开口给他们俩解释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去接受教会接济，需要抛弃沿海多数百姓信奉的海洋之神巴萨坦basatan等原先的信仰改信。一些原先种田打鱼的老人已经很难改过来了，他们也不会愿意改过来，他们还指望着因为虔诚的信仰死后去神国，能够分到一块一个月一熟的好田地。而接受其他教会接济，这就要出卖了自己信仰去贵族富商的接济点讨吃食，被看上了就必需要跟人家签订契约当家奴，出卖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他们中一些拖家带口的人，在老家肯定还是有几亩开垦好的田地的，等战争平息肯定还想离开这里，回去赶着春夏的时节播种去那些看似待遇不错，还宣传能发财的海洋贸易与金融流通机构，就需要巧舌如簧的口才，坑蒙拐骗的下限，如同魔鬼般出卖自己诚信的黑心“

“如果他们碰到介绍外地工作的劳务公司的“好人”，那结果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绝大部分“劳务外派公司和中介”都是给血汗工厂、非法拘禁的包工头和私人黑心作坊，长期介绍做消耗品的廉价包身工的。那些好的工作怎么可能轮到，这些没有地位和根脚的外地流民？！？！就算是哪些还算正规的合同工，也不但多半辛苦危险，几乎每周全天无休，还需要被劳务公司一直在微薄的薪资上抽成吸血，不然本地人早就一拥而上了。再说，很多恶劣的工作环境下，容易得各种肺矽病、痨病等职业病，这些岗位总是最缺人的。因为死得快呀“

“更糟糕的是很多劳务公司根本就是人贩子和邪教假扮的，那些被骗的人轻则成了奴隶。严重的直接割了器官贩卖给无良资本家与施法者，制作成廉价的施法材料。做好的法术材料卖给急需货物的个人、战乱国家和各大教会。灵魂则抽出来走私给地狱深渊等位面的非人邪恶组织。又或是整个人被做成肉身魔像、傀儡，当成献祭给邪神的边角料。总之生死都不能自己控制。这又是何其悲哀”

“啊！社会怎么会这么黑暗！！！都没有人管管吗？！”见到布鲁诺老巫师语气这么沉重地诉说，帕秋莎才有些相信真相。

小姑娘顿时惊诧地捂着嘴唇，眼泛泪光的同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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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逃难的人大多凄惶无助，但也不是没有见多识广、神态镇定的人存在。

路边一个一直斜倚在钉入地面、固定帐篷木柱上的抽旱烟老农，突然停下手中不断吞吐的青烟，对帕秋莎叹着气解释道：“你这小姑娘倒也算善心。可这事连国王都不想管怎么还会有其他人多管闲事呢！这不是反衬国王昏庸无能吗？如果那人没做好倒也无所谓……但如果做得比国王还好……这就是反衬出官员们政治不正确了可是要出大事的。哎！说不定会被国王随便找个理由，满门抄斩呢“

“不过最近那些年轻人还是能找到不错工作的，听说邓蒂斯大公招募了不少青壮为他在海岛上扩建城堡，很多没有家人牵挂的年轻人都报名去讨口饭吃了……所以这里就大多只剩下老弱病残了。”

就算听到众人都如此说。

帕秋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从小成长的家乡之外的世界真有这么黑暗。虽然她在萨恩巫师学院求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听同学们说起一些贫民的悲惨传闻，但那都是跟说书故事里一般感觉隔着好遥远距离的事情。说着说着，他们还会拿这些事情开开玩笑，当做茶语饭后的打趣消遣寻开心呢

艾迪之前在偏僻山区，虽然看过打群架似的械斗抢夺山林猎场，也见过因此而被活活砍死的族人。但却不清楚外面的“文明”世界之人，吃人的手段更加文明隐晦，斗争方式也更加复杂。那些国家的政治、权钱斗争，比封闭落后的卡鲁人部落之间，犹如山村野地里的野蛮斗争，还要黑暗残酷和恶毒十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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