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多日的萧干终于也要开始行动了。
这些天来,他忍受着部下们的误解,忍受着朝中大臣们的指责,甚至还要忍受着军中随便一个无名小卒的闲言碎语。这些天来,到处都在说他萧干怕了,说他萧干只会像草丛里的兔子一样逃窜,丢尽了草原勇士的脸面和荣誉,这些话,都传到了他的耳中,他还是忍着。甚至宋军偷袭进入辽地,截杀了他二十多远拦军,他的五百人的远拦军还被这股宋军杀掉,他也忍者。甚至他的先锋军统领萧普达带着他的三千勇士在易州西山里,在一个小小山寨前被打的只剩一半,甚至萧普达自己都被人击落马下,连萧普达的坐骑都给抢了,萧干还是忍着。逞匹夫之勇的,不足成大事,萧干这些天来,如修行的和尚一样,静静听着各处传回来的情报,默默等待。可是每此只剩下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萧干一想到这些,他瘦削的脸庞就紧紧绷着,嘴唇毫不掩饰被牙齿咬的毫无血色。这些天,他的亲兵也都只是远远跟着,不敢轻易上前,生怕萧干暴怒之下拔剑杀人。
萧干不想做这些徒惹人烦的事,他需要平心静气,专心致志思索白沟河对岸宋军的意图。他每天最投入和关注的就是听取远拦子们的报告,先锋军下面的远拦子本是向先锋军统领报告的,在他的要求下,远拦子一律回营先向他报告。
他的大部人马现在都散处涿州城南的东西两侧野外,萧高六带着奚人部族在范阳村西面,讹里刺和耶律斤则带着契丹和汉人合军五千,散在涿州东面,距离涿州有十里左右,这已经是他的部下接到他召唤后及时赶到的最远距离了。他自己则带着一千亲卫军,以身犯险,在涿州西五里处徘徊,每日里只令兵士们打磨兵刃,渴了喝马奶,饿了吃干肉,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等他的命令。他自己更是连胡须都顾不上刮。因为萧干在的位置,已经极其接近宋军前哨了,所以平日里只能这野地里躲藏埋伏着,等待最后的机会。
萧干现在在一处土丘下来回踱着步,默默算计着。刚才那个远拦子报告说,宋军前军已经在范阳村扎营。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从五月二十七日,他令萧普达伪作大军,打着他的旗号,向西去追击那股宋军开始,他就一直在注意在河对面的宋军的动向。
二十八日傍晚时分河对岸宋军开始在河上架设浮桥,扎捆木筏,从河上渡军。
二十八日亥时,宋军前军进入容城空城,在城中休息半夜,前军即向北进发。
二十九日巳时,宋军前军过定兴,修整半日,造饭,进食,继续北进。
二十九日酉时,宋军前军到涞水大营。
二十九日戌时,宋军西路中军随后赶到,在涞水扎营,宋军前军向北进范村驻扎。
宋军若是过河后,先扎下营寨,再等待东路宋军大军渡河接应,然后两路并进,以十万人马,稳扎稳打,他和耶律大石手下这三万人如何能有取胜机会?只可惜,这宋军惯会窝里斗,这西路的辛兴宗自然愿意独揽这灭辽大功,眼见形势有利,自然不愿意分给东路种师道半分功劳。那种师道当然就只会冷眼旁观,看辛兴宗自己过河来耍,盼着辛兴宗跌一个大跟头。
萧干在大帐中冷哼一声,你宋军远道而来,却如此忙碌,俺这主人自然不能躲在一旁闲着了,就领着儿郎们和你斗上一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