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高凤一席话,说的法惠默不作声,只是低声颂念佛号。
过了一会儿,高凤无奈,只好试探着问道:“不知大师可愿救民于水火?”
法惠说道:“小僧乃佛门弟子,不问世事久矣,如何能消弭刀兵?高大人说笑了。”
高凤又说道:“我有一策,倒可一试,只是须借重大师……”说到这里,高凤便停了下来,压低声音,说道:“亲到南朝军中,说道我易州城高凤,愿投靠上朝大军,只求北上之时,保全满州百姓性命。”
只听法惠说道:“佛祖有言,佛门弟子不干预国事,何况这背国投敌更是犯了我佛妄言戒,高大人此心固然是为了一州百姓,只是小僧不敢破戒。阿弥陀佛。”说罢,便再不多言。
高凤看事情谈不拢,又被法惠暗里抢白几句,怏怏不乐,又胡乱说了些话,就起身告辞了。就听到二人起身,客舍木门响处,后来就没有了声息。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刚才高凤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可是周南还是模模糊糊听到了;不仅周南听到了,连身边这个花和尚也偷听到了。
周南不禁有些失望,这高凤既然第一个能想到来求助法惠主持,说明在高凤心里,法惠能被说服去做联系人的可能性最大。结果这个和尚二话不说,直接拒绝了。看来自己虽然知道历史的结果,可是却猜不到从开始到结果,走的是哪条路线。
世间万事万物,纷繁复杂,变化多端,随机性和可能性太大了。既然这法惠主持不肯去做掮客,那历史上那个叫“明赞”的和尚就不太可能是这寺里的和尚。这不禁让周南头疼起来,难道真的要去这高凤府中去做卧底吗?
可是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如果自己不能在高凤联络上宋军之前,让高凤上了自己这条船,那自己就只能是被历史遗弃了,自己就只能在历史的浪潮中随波逐流了。
周南不知想了多久,忽然感觉手中扭动了一下,软绵绵的,周南回过神来,待要仔细看时,眼前冒出一张圆滚滚、白胖胖的一张脸,脸上一双小眼睛带着献媚的笑。
周南顿时一阵想吐的感觉,自己竟然和这个死胖子和尚一起躲在老和尚的床底下,还这么亲密,一想起这死胖子一身软绵绵的肥肉,周南在床下再也待不住了,一翻身从床下钻出来,手中的刀尖挑了挑,示意胖和尚出来。
那和尚倒是毫无惧色,一咕噜滚了出来,手中依旧提溜着那个铜佛像,见周南不说话,胖和尚掸了掸僧袍上的土,将铜佛像夹在腋下,合十向周南施礼道:“施主请了。”
周南这时仔细观看,只见这胖和尚一袭旧僧袍,五短身材,生的圆圆胖胖一张佛陀脸,面皮白净,鼻直口方,倒也看起来令人不厌烦,只是偏偏添上一对滴溜溜乱转的贼眼和一双杂乱疏浅的眉毛,周南不由的鄙视的瞪了一眼,低声说道:“像你这等欺师灭祖、不守五戒的和尚倒是少见!偷东西就偷吧,还偷自己师傅的;偷师傅的就偷吧,还偷个铜佛像——你这是要找个僻静地方念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