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三面番兵,连绵不绝,声势震天,早已惊动了城内众人。而且城外的番兵清一色的都是全副武装的骑军,没有一名地上行走的步军,单是这一万多人的骑军,放在哪里都足可傲视群雄了,更不用说这些骑军都是一人双马,全副铠甲。这声势,就是在宋军全盛的时候,也还没有见到过。
在宋军骑军众,能一人一匹马就不很不错了,甚至一千人的骑军众,只够七百余人有战马,其余三百来人只是作为后备骑军,干的是步军的事。
早有城头上的值守官军跑下城去,向童贯报告。
童贯这几天茶饭难进,忧心忡忡。自己派心腹何四送信回来,那何四说周南、杨可世等人都没有在山寨里,说是在燕京城。童贯心中半喜半忧,喜的是杨可世暂且不用与郓王相见,忧的是杨可世那里也不知有没有办法破了郓王的计策。
如果郓王此计不成,那便是王金睛这老匹夫谋害自己的计策不遂,自己尚可有应付手段。若是杨可世被拿下、周南受郓王胁迫,燕京城被郓王夺回,那自己也就只好跟着杨可世倒霉了。
郓王这几日每天都是邀自己前往驿馆,陪他喝酒、玩乐,好像周南、杨可世早已成了他的奴仆、燕京城也早落入他手中一般。郓王如此盛情,童贯只好奉陪。
只是童贯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在童贯这几天的观察里,发现了一个和他一样愁眉苦脸的人,太子右庶子耿南仲。
这老小子本来是随着郓王赵楷一起来的雄州城。只是耿南仲是太子一派的人,而太子一派的对头郓王一派,郓王亲自来了。所以耿南仲只是尽量的不声不响,毫无存在感。几乎做到了别人转脸就把他忘掉的地步。
童贯即是如此。
童贯连日来,只是把精力用在了郓王赵楷的身上,一刻不离地陪着郓王,哪里还会想到太子手下的右庶子。再者说,就是童贯注意到了,童贯也不敢当着郓王的面,去和耿南仲叙话闲聊啊——与上官的政敌有牵连,此乃为官大忌,童贯自然不会不懂。
只是这几天童贯内心苦闷之下,竟然“同气相求”,眼睛余光竟然注意到了耿南仲;而更凑巧的是,耿南仲好像也对他频送秋波。
童贯终于找了一个机会,与耿南仲搭了几句话。两个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人,自然不用试探多久,只是略为一交谈,便已经了然对方处境和心思,当下二人也不多谈,便依旧装作互不理睬的样子。
两个人现在都是处境不妙,童贯是因了杨可世的牵连,更是由于前面几次三番的发兵伐辽,却无全功,甚至最后还将燕京城丢失,兵败而回;耿南仲则是因为太子,太子与三皇子明争暗斗,已经到了满朝文武尽知的地步。这一次三皇子主动出击,若是成功,那太子恐怕将失去储君之位,而作为太子右庶子的耿南仲,只能是跟随太子。“前太子”的结局,任谁都会知道。
两个人现在都在等,等一个翻身的机会。
今天童贯终于等到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机会能不能让他翻身,至少有这个征兆。
童贯精神一振,脸上竟有一丝笑容,好像城外的番兵不是来攻打雄州的,而是来给他说书唱戏的。
那报信将官心中奇怪,却也不敢问。童贯不放心,又问道:“你看仔细了,确有两万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