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过长空,雷声轰隆,这场倾盆大雨终究是避不过去了。
烟如织不得不撕扯着手里的碎布来减轻自己烦躁的心绪,十天了,整整十天,他们还没有找到徐耕舟的半点消息。
现在外面大雨倾盆,她和王赦只好在客栈呆着避雨,屋里很暗,只有随风晃来晃去的帘幔和王赦均匀的呼吸声。
烟如织真是恨死王赦了,他明明知道她有多焦急,她的徐大哥生死未卜,可他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肯讲,还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在哪里都能睡着。
忽然,烟如织拿起樟木案上的短剑,她想,只要一剑刺中他的百汇穴,他就会死去,她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睡得这么安心。烟如织拿起剑,缓缓走向长椅上的王赦,这时,闪电划破长空,她一惊,短剑从手里滑落,王赦却睁开了眼睛,接住了剑。
“天快黑了。”“你...你终于舍得醒了。”烟如织加快的语速企图隐藏住她的不安,前一刻,她是不是真的想杀了他?
王赦走到窗前,呆了一会儿,“雨半个时辰就会停,我们现在出发,而且明日之前就能赶到洛阳。”“你疯了!这么大的雨,而且天要黑了。”“如果我们再什么都不做,我怕你真的会杀了我。”王赦把剑还给烟如织,浑似无意地笑道。
烟如织被看穿了,不敢多说话,只得乖乖听着。“那我们去洛阳干什么?”“这个季节,当然是去看洛阳牡丹啊。”王赦一骑扬尘,已钻入风雨之中,在王赦嘴里,哪里有几句真话?
城墙,古寺,白马;姹紫,嫣红,人家。盛唐的繁华不再,宋元的词曲不再,但是任凭哪个时代的江湖里,总有流浪而不知归途的人。
一整夜,王赦没有停下马喘一口气,烟如织也只能死死抓住飒沓的缰绳,紧紧跟在王赦身后,她疲惫不堪,奔波时的泥浆贱的满身都是,但她都坚持下来,一步也不肯认输。天知道她有多后悔,能够休息的时候只顾着烦躁,她决心下次再有机会,就管他的,先睡上一个饱觉,哪怕被王赦在梦中杀死,她也认了。
当洛阳城温暖的阳光洒在烟如织身上的时候,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斜摔下马去,便人事不省了...
烟如织做了梦,这个梦她做过很多次。梦里是那年的韩江,徐耕舟在最为危险的时候奋力地游向她,她知道只差一点点,只要他的手抓住她了,她就会安全。
就差一点点,只差这么一点点,这时,她在吵闹声中醒了过来。烟如织的头还有点疼,她揉揉眼睛,挣扎着直起身来,定睛瞧去,不远处有几个醉酒的陌生男子,在手舞足蹈,他们与她只隔了一袭半掩的疏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