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娘悄悄跟着那个人一路走到白马寺外,失去了那个人的踪影,她的心忐忑起来,会是应无笑吗?他回到了洛阳?
就在她正兀自思索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高声说道,“闲花,雪剑,你们不要再躲了,平天下已殁,你们逃不了了。”说话的人声如洪钟,千里传音,想来内力极为深厚,萧凤娘知道他们是来找应无笑的。
“是吗,那我们就战死在此,又有何妨?”婆娑树后,一个女子悠悠叹道,萧凤娘认得她的声音,虽然已没有当初的趾高气扬,而是气若游丝,但她知道这是那个雨夜袭击她的人。“不会的,我们会好起来的,我换了花钿,给你买了药。”“你明明知道,这些要对我没有用的。”女子轻轻笑道,“傻瓜,我让你拿走花钿,是为了让你去找她。”“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是应无笑的声音,虽然萧凤娘从未听见他发怒,“这些年,你都戴着她亲手做的花钿来刺激我,可是我要如何向你证明,我对待她从没有超过朋友的情谊,是我愧对她和季洛宇这两个极好的朋友啊!”
女子冷冷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是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为什么带着花钿,我多么希望,你能早些对我说这句话啊,可是你从不在意我。”“我怎么会不在意你呢!”应无笑的声音太温柔了,“你知道主上为什么给你取名字叫雪剑吗?”“因为我人冷冷的,剑也冷冷的。”“主上说雪下起来虽然冷冷的,但是心怀春水,可润万物。”“主上真的这么说!”女子非常在意主上的言行。“也或许是我记错了。”这才是应无笑常有的说话态度呢,萧凤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萧凤娘来不及多想,高声叫道,“可是江湖上的朋友?”她顾不得树后人的惊讶,疾步走向江湖人士,“奴家流觞馆季萧氏,见过武林前辈。”“原来是季夫人,现在江湖事多,夫人不该一个人乱走。”说话的是洛阳镖局的简鄂,萧凤娘略有印象。“奴家和相公相约游寺,相公稍后便到。”萧凤娘冲他们盈盈一拜,“方才我见一男一女形迹可疑,他们在白马寺周围埋了炸药,只怕有所图谋!”江湖人士一听大骇,“幸得夫人告知,否则我们冲入寺中就中了埋伏。”“是啊是啊,那两人往南逃走了,应该不会太远。可惜小妇人武功不济,不能帮上什么忙。”“夫人今日已是帮了大忙了,我们这就去追贼人,夫人保重!”不一阵,马蹄扬尘,暮云斜飞。
萧凤娘撒了一个大谎,心还在不安地跳着,她听见有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就是她一直想着的人。“凤娘别来无恙。”“你看上去,很是疲惫。”萧凤娘很久才说了这样一句话,应无笑再也不似当年那样意气风发了,他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已如丧家之犬。“她,怎么样了?”萧凤娘指了指树后的女子。“她不行了,撑到今日,已属奇迹。谢谢凤娘让我有时间与她道别。”应无笑竟然流出泪来,“只是主上生死未明,我还不能就此死去,只好,先欠你着了。”“你真的,是风云盟的护法吗?”“是,凤娘后悔帮我吗?”“我不知道。”萧凤娘低下头去,“我甚至不知道你叫什么,应无笑不是一个真名,对吗?”“你说女孩子年轻的时候,为什么老是喜欢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呢?”应无笑苦苦一笑,竟还是那么迷人。“他们大概往南追去了,你往北走,那边都是密林,大约还能藏人。我..我日后会好好和洛宇过日子。”应无笑望了她一眼,尽是感激之情,“我叫吴笙,东吴的吴,笙箫的笙。”
“你们果然在此!我就说流觞馆主今日纳妾,怎会来游白马寺。”一个少年飞驰而来,带着少年人的飞扬和轻狂。“糟了,他们识破我了。”萧凤娘陡然一惊,“你快走,看在季洛宇的面子上,他们还不会伤我,我能为你挡一阵子。”萧凤娘手里扣住了三支染毒的金针,护着应无笑往北山退去。
“云川,留住他们!”简鄂的声音很是吓人,萧凤娘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公然与武林正道为敌。应无笑的画戟挡住了云川的长剑,两人相持不下,简鄂大喝,“擒贼要紧,不必讲什么道义”说话间像要加入混战,萧凤娘的三支毒针,此刻脱手了。少年云川对岳父很是忠诚,眼见毒针追简鄂而去,便侧身去挡下了,萧凤娘虽从未想过要杀人,但毒却是见血封喉,云川立时断了气。简鄂一怒非常,出杀手攻向萧凤娘,昆仑主座下弟子抢上来缠住了应无笑,他也无暇来救,这一掌眼见就要落到萧凤娘身上了。匆匆赶来的季洛宇来不及出声呼喊,变硬硬接下这一掌,流觞馆主虽威望很高,但武功不比萧凤娘高出多少。
季洛宇就这样倒下去了,惊天动地而又寂寂无声。“前辈,凤儿误杀贤婿,我代她偿命,望前辈看在季简两家世代同居于洛阳的情面上,不要为难于她。”“洛宇,求求你不要死,我日后定会好好待你。”他的气息却越来越弱,缓缓便咽了气。突如其来的悲剧让所有人都惊愕了,萧凤娘伏在丈夫的尸体上痛哭不止。简鄂悲痛不已,这些年轻人的死都非他所愿,就算再杀了萧凤娘又能如何?他心力交瘁,就要支撑不住了。昆仑主座下那个面容坚毅的年轻人扶助老人家,他看这些生死别离也看得心寒了,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到底是不是对的,这个人,就是燕颀。
这时,天外一声清啸,接着应无笑高呼,“闲花吴笙在此!”他的援兵到了。“是天盟死士!”与风云盟交手多时的人都认得这啸声,面露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