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迅风不善于演戏,她给他安排的马车仆人也没有派上用场,要迅风去假装一个人真的太难了,他永远没有表情,更不会说谎,顾芸给自己找了一个极差的搭档呢。
果然,迅风到了时间还没有出现,顾芸等了一阵,只好慢慢离开喧闹的南市,缓缓走到韩江边,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在隐隐痛着,好像孩子也在替她委屈。有人跟着她,跟了很久,顾芸瞥了一眼,大概是个小偷,她虽然不舒服,也还不至于对付不了这样一个小偷。顾芸运力到指尖,他若敢碰她,定叫他疼倒在地。小偷的手还没有碰到顾芸的玉佩,就已经被他身后的人拽住。那个人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小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用尽力气想撞开他逃走,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如此不堪一撞,摔倒在地上。小偷立刻涨了气焰,“你拍爷干嘛,爷没功夫施舍你!”
顾芸见迅风被人撞倒在地,心下一惊,他的眼中写满了让人心寒的恨意。顾芸把迅风扶起来,“你可有受伤,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远处有人朝这边走来,顾芸一愣,正是她认识的人。“不碍事,只是摔了一跤,在下体弱,让姑娘见笑了。”这简直不是迅风说的出来的话。“芸儿,你在这里干什么,这又是谁。”顾芸的熟人走了过来,挽住她的手很是亲昵的样子。“这...这是...”“在下徐丞,家住关外,途径贵地,赶上这么热闹的节日就想看看灯。”“那你可走错了,南市在那边呢!”顾芸的伙伴娇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先走吧,我同徐公子,慢慢过去。”顾芸害怕再不打发这些人,迅风迟早要露馅。
“吓死我了。”顾芸待玩伴走远,倚住湖边的栏杆,停了下来。“我刚刚说的不对吗?”“就是太对了,才吓到我!”顾芸转脸一笑,迅风从来没有看见顾芸这样笑过,他认识的顾芸已经是一个严肃谨慎的人,一个坚定执着的人,他不知道她是从一个爱笑的少女迅速长大起来的。“你刚刚,在想什么?我是说,那个人撞到你之后。”顾芸和迅风一同缓缓走着,他落后她一点,玩着手中的折扇,若在以前,他手里的玩具只有那把没有柄和剑鞘的短剑“闪电”。“我在想,若是三个月前,他已经死了。”“我知道你受到了屈辱,但是...”“你不知道,你怎会知道!”迅风停下来,望着江水,“六岁那年,我全家被仇人灭门,我娘把我藏在一个深口花瓶里,才躲过一劫,一家人十数口,全都惨死!我娘当时还有三个月的身孕。”
“啊!”顾芸咬住嘴唇,她仿佛看见了那幕惨剧。“主上救我之后,教我一切本领,从此我发誓,再不要做一个乞怜之人,再不要做任人宰割之人。”他的手捏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顾芸近去握住他的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迅风侧过头来,“对不起你拼命救我,还是对不起你拼命想保住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身世,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愿,现在你武功都失去了。”
“武功失去了,就会成为一个无用之人吗?起码,我对你,还是有用的,不是么?”迅风竟然微微笑了,他以往冷峻分明的轮廓已经不见,现在是一个苍白但是厚重的人。
顾芸忽然觉得,今日她真的邂逅了一个关外来的徐公子,是一个以往并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