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雨交加的关外，伞是不顶用的。

他自以为是见过雨的，在南方那些温润的日子里，雨只会淅淅沥沥地哼着歌，但是北方的雨片在风中狂舞，打在身上，就像会割裂皮肤的飞刀。

“秋寒，喝一口酒暖身吧。”酒是拿羊皮囊装的，让人不敢对它的味道有所期待，但他太冷了，也就讲究不了那么多了，“你看着我干什么？”他发现递来酒囊的男子望着自己出神，让他有点不太舒服。

“你和你父亲长得实在很像，只是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不像你有很多心思。”吴笙走到雨中，张开双臂拥抱这飞刀似的雨，深深吸了一口关外的风，这就是西北的味道。“南方使者，闲花吴笙，你应该很少在关外吧。”“虽不像你爹一样长居关外，但春秋二祭总要回来，风云盟总坛在这麦积山中。”

“你要带我去看总坛？”徐耕舟有些惊讶。“是，你准备好了吗？”

风云盟的总坛设在百丈悬崖之中，这里有的是一片片寸草不生的岩壁，凿成窟，大可容人。栈道沿壁而建，栈道下绿树层叠交映，此时是初秋，合欢花结的豆角一排排垂在树上。绿树围抱的小溪叫作碧乳泉，碧泉在广袤的黄土地和湛蓝的苍穹之下显得格外柔情，在风云盟的心里这汪泉水就像母亲一样，滋养着他们的生命。

“我去过很多地方，尝过很多美食，但总忍不住思念这里的泉水，好像没有什么比得上它。”这时天外响起啸声，吴笙以声相和，声音悲怆悠长，时而高亢，时而低吟，徐耕舟从未听过，也觉得惊心。

“闲花使者。”大约四五十个黑衣武士在泉边聚拢，向吴笙行礼。“兄弟们，你们都是最忠诚的战士，又是一年秋祭。今年和以往不同，我们找到了迅风使者的遗孤，我们来去如风，用剑如神的迅风使者不久就会重现江湖！”吴笙取出迅风那把无柄无鞘的“闪电”，交给徐耕舟，“愿以闪电之光照亮世间之暗。”这把一不小心会划伤自己的武器，二十年前就让人闻风丧胆，徐耕舟虽然半点也不会使用，但不敢不接。

“在风云盟鼎盛之时，春秋二祭风云盟的弟子会占满整个麦积山，只有各坛分舵的舵主和四大护法才能在碧乳泉畔。”吴笙叹了一声，“但是！我答应你们，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重新建立起这样的辉煌，因为我们有这些年轻人，你们知道吗，主上在人间还有一个女儿！下一个春祭，我会找到她，带她回来！”

这个消息比徐耕舟的出现还要叫人振奋，风云盟残部眼睛都亮了，他们对平天下的崇敬远超过任何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对掌门的崇敬，因为平天下从不以私利要求他们去做事情，而是让他们相信，自己承担的使命是何等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