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进来吧。”门开得更大了。
小屋破旧,却还算干净,窗上还有半截窗花。“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烟如织道。“我叫烟如织。”烟如织知道自己的名字有点奇怪,或许她本不该叫这个名字,应该叫什么兰儿,婷儿,花儿,燕儿的,但她偏偏就叫烟如织。
“阿丽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家里忽然闯进来一个受伤的男人。”大叔让他们坐下,倒了两杯白水给他们,“那个人被仇家追杀,躲进屋里,他话很少,却很是厉害,前来找他的人,片刻就被杀了。”大叔的回忆被拉到了二十年前,“当时屋里只有只有阿丽,于是她只好一直照顾他。”
这个人,想来就是平天下了。平天下逃到颂扬城外,已是穷途末路,但仍有着不可犯的威仪。“你别杀人了,为你的子孙积点阴德吧。”丽伶被迫照料他,但觉得这个人并非穷凶极恶,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劝道。
“我没有子孙,”平天下声音苍凉,他因曾经受伤,此生不会有孩子了,“一切都至我而终。”
丽伶当时临产,心里越发慈爱起来,她让平天下感受孩子的胎动,“这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你如果愿意,就认你做父亲吧。”她的目光里没有半分讨好,反而是赐予,平天下好像为这句话打动了,却仍是黑着脸,没有答话。
七大派的人围住了小屋,在门外叫嚣,如果平天下再不出来,他们就要放火了。“大爷,我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你放过我们吧!”丽伶吓坏了,对他祈求道,天外电闪雷鸣,眼见一场暴雨就要下来了。
只见一匹黑马穿墙而入,平天下跳上了马,“你跟我一起呆了这么久,这群混蛋不会放过你的。”他略一迟疑,便把妇人也拉上了马,在暴雨来临之前,疾驰而去。
“三天以后,我们看见西郊废园起了一场大火,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第二天,我和娘去找丽伶,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找到一直被烧坏的银镯子,那是丽伶准备给新出生的孩子的。”大叔从抽屉里,翻出了这只镯子,已泛黑了。
烟如织颤着手指,去拿过镯子来看,仿佛觉得这天生就是为她准备的。“当年,干娘去找阿丽,没有看到婴儿,这么多年,她都相信,这个孩子还活着。”大叔望着烟如织,“你是阿丽的孩子吗?”
“我不是,大叔,我不是!”烟如织放下镯子,转身跑出了小屋。
烟如织失魂落魄地在颂扬城的街道上走着,她觉得自己和这个陌生的地方有莫名的牵联,这里的人或快乐,或世俗,但都很平静。